站很久,久到其余人意识到自己该出去,为他留个隐蔽空间。
于是只剩宋野枝个人。
手触
“他——”宋野枝张嘴说话,发现自己没有声音。
“他——”
嘶哑。
“他——”
异调。
他们从密麻柜子里把易青巍拉出来,他躺在透明棺里,躺在众人面前。静默,阖着眼。
有人痛哭。
宋野枝听会儿,反应过来是小姑。
宋野枝双脚动,脚尖重新转回来,朝易青巍走去。
和以往没有不同,易青巍在哪儿,宋野枝就是要往哪儿去。
车速度慢下来,车内也渐渐没有人再说话。
宋野枝在车里,看到殡仪馆字样,有些恍惚。那些人说会带他们去见易青巍,而易青巍在这儿。
空旷房间,宋野枝手脚僵直。
“请问,易青巍在哪儿?”易槿问。
“2号冰棺。”有人答。
初心不够诚?”
宋野枝没有说话,伸手把易槿眼角泪擦。小姑疲态尽显,他让她靠来自己肩上。他今年29岁将满,成长为被人依靠角色。
等易槿呼吸变均匀,宋野枝把手心汗湿纸团揣进兜里。
他突然想起,十二年,他和小叔只同乘过次飞机。
2003年末冬,他们起去海南。
有没有人听到,他最后有说什吗?就是他死前那刻,咽气前那秒,有没有说什啊?
“他——”
宋野枝问不出话来。
易槿早被人扶出去,宋野枝依然站着。
像另类具尸体,冻在此间。
死,真像睡着。
易青巍被打理得很好。头发,眉毛,和眼睫落满白霜,嘴唇失去颜色,表情淡然平静。
“眼泪不要落到他棺上,不吉利。死者在那边会不安。”有人这样提醒。
宋野枝抬眼看看出声那人,摸摸自己脸。
没有眼泪。
2号冰棺。
这四个大字是钉子,颗颗锤进宋野枝太阳穴。
像白天树荫下吸烟老头,失火草丛惊活干瘪懒倦身体。直到这刻,宋野枝才蓦地痛醒。
他想离开。
可小叔就在这儿啊,他还能去哪儿?
那时候很快乐,是相聚。
其余,好像次次是分离。
有人接机,他们得驾车进汶川,途中换过很多辆车。
结构清晰,分工有序,每辆车只负责完成自己工作。宋野枝和易槿被交接,辗转,天黑时似乎终于要到达目地。
是似乎,因为宋野枝没问。他不想再说话,不管说什,最后都会得到请节哀回应。爷爷去世那年也是人人如此,现在复轮。车况颠簸,听得要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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