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等许昼掀开沉重眼皮时,他浑身像灌铅样沉重,眼前光暗浮动,好像在间陈设简单房间里。
手上还没有力气,许昼闭着眼艰难摸索,身上只有件单衣,包和行李都没,手机没,想送给文怀君那只海螺也不知道去哪里。
门口立着个模糊人影,非常陌生,但不是完全陌生。
许昼眨眼,艰难地聚焦,总算看清那人脸。
大脑空白,许昼先是疑惑,而后又皱起眉,缓慢地思考起来。
因为这刀,即使许承栋后来再过分,许昼也是理亏那方。
百善孝为先,提刀向父是罪大恶极,许承栋后来恶行甚至被他自己解释成对许昼宽容。
自从许昼来到西国,有工资开始,他每月都给许承栋打笔不少生活费,足够他过很好养老生活。
许昼本以为这样日子可以持续到许承栋自然死亡,但护士说“之前刀伤可能导致他生命危险”,无疑把重新许昼架上愧怍与怨恨交界点。
长时间飞行,许昼几乎睡不着,直在不安稳浅眠中沉浮。
力把雪白瓷片捅进许承栋腹部,鲜红血瞬间淌满雪地,在夜里变成黑色,和另滩血迹融到起。
许承栋被拖进医院,脸上罩着呼吸罩,两粒黑豆般眼珠子死死盯着面色苍白许昼。
他嗓子很难听,破烂风箱断续地拉出几句话,说两个字就要深深喘口气。
许承栋说第句话是:“敢捅你老子,狗东西。”
第二句话是:“要是死,命该你背,要是残,后半辈子也该你背,你欠老子,投胎都还不清。”
落地第件事,许昼看到飞机前侧屏幕上仍显示此时是2022年,他没有回到过去。
华国此时正是深夜,许昼随着人流走下飞机,步履匆忙,食指按着兜里手机开机键。
然而手机尚未启动,从幽深侧面走廊里窜出道人影,片布被死死按在许昼口鼻上。
许昼想屏住呼吸,却已经太晚。
许昼浑身脱力地软倒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深夜空荡机场里。
第三句话是:“许昼你看你,哈哈,跟,点区别都没有。”
许昼绞着眉,嘴唇紧紧抿着,浮现出痛苦神情。
那时许承栋模样像刀样刻在许昼心里,小而圆漆黑瞳孔,因疼痛而颤动脸颊肌肉,越发加深脸部纹路,以及他腹部染红白绷带血色。
无论过去多少年,这个场景都如水洗般清晰,从景到声,立体。
许昼注定要背负它辈子,就像背着许承栋伤,他背着许承栋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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