遂钰鼻尖微酸,轻轻闭眼。
陷入感情人,如同陷入权利漩涡人般,二者都是毫无理智野兽。他那日毫无理智逼问萧韫,待冷静后自省不该如此欺君,萧韫是君,他甚至并非臣,从后宫污巷中走出人,哪能算得上清白。
若非顶着偌大南荣之姓,遂钰早已不愿苟活。
“
遂钰仰头轻轻呼口气,浓白水雾自唇边腾起,乘着风瞬间消散。
手指头冻得通红,即便抱着手炉也没什知觉,遂钰边感叹今年冷,边哆哆嗦嗦往山顶走去。
萧韫带他看过日升月落,亦品尝甘苦滋味,桩桩件件遂钰都记得。
只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他,他到底想不想要,乐不乐意。
树枝影子在地上跳舞,斜斜,和着远处廊前翘起檐角之间,坠着铜制风管,叮当作响间,音调竟奇异致。树影在跳舞,刻在月色所及宽阔景台,地面还有点香灰,混着水凝固在坑洼处。
韫那晚突发急症要给他戴凤冠,将他作皇后看待,也终究只给遂钰贵妃级别待遇禅房。
越青倒觉得贵妃规格禅房比皇后那间还要舒适些,劝道:“公子,陛下终究还是给们面子,禅房虽不是皇后那间,但重新布置痕迹如此明显,说明陛下还是将您放在心底。”
遂钰冷道:“你是人,还是他人?不如去做萧韫近卫好。”
“公子!”越青跺跺脚,她自然和遂钰同仇敌忾。
不过也并非是为皇帝说话,眼看着王府能带公子回鹿广郡,此刻少生事,自然可保万无失。
遂钰用脚跟踩着这点冰,点点,点点将它踩碎。
世上万千荣华,皆于他眼中如流水席般淌过,可他却想看看真正乡野炊烟。或许人性便是如此,永远不知知足,总在欲望路上行走,得不到才是最好。
贫穷人仰望大都,而他在大都遥望求而不可得清贫安宁。
遂钰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怀着怎样感情待在萧韫身边,他双手合十,闭眼正欲念白日背过经文,脑海中陡然浮现却是萧韫脸。
如果件事从开头便是错,能得几分善终。
然而公子似乎并没有收敛意思。
褚云胥倒是开心,自怀孕后便被南荣栩管得紧。这里不许去,那里不能走,想自己倒杯水喝,也会被世子念叨万被烫到怎办。
遂钰撇撇嘴,空气中充满某种叫作炫耀味道,他觉得肉麻,牙酸得很,扭头走。
上次上香还是夏天请凤驾回鸾,他从山脚路跪至山顶,跪险些送命。
那时他,恐怕也没想到下次竟是随家人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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