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半个月以来,王府被那些奉新帝之命羽林卫围个水泄不通,请来太医也推三阻四地不加医治。元宵实在没法,才冒险出府寻药,结果那绷带拆下,伤口早已溃烂。
元宵心里发酸,当场就哭。
“他、他们混蛋……”元宵边取淬火尖刀剜去腐肉,边小声骂道:“他们忘恩负义!他们、他们不是东西!”
凌冽双膝被箭射穿,自战场中好不容易捡回性命,却又被新登基小皇帝软禁,对外称是看护养病,实则就是软禁。元宵打小儿就跟着伺候,自知锦朝有如今安宁,都是郭老将军家子和镇北军用命换。
像外头姓林那头肥猪,多半只会在朝堂中算计,蝇营狗苟、为点蜗角虚名去算计人心,将北境战士保家卫国腔热血,都当成功高震主。
凉气,脸上肥肉抖抖,骂骂咧咧地带着羽林卫走。
北宁王府是个五进开阔大院,新帝登基后还着人专门翻新过,院落之间用过厅和回廊相连,朱楼碧瓦、雕梁画栋。元宵将轮椅推回正房小院内,这里遍植青松翠竹,倒另有番意趣。
院内东首石墙上,爬满青翠欲滴地锦,那屏绿意之下,是方大理石打造圆石桌。石桌上放着几卷述论北境山川地理卷宗,旁边厚厚沓纸,上头墨痕点点。
想着他们家王爷在北境经历切,元宵刚想开口说点什,却又看见那卷宗之后,竟还摆着小壶酒。元宵抿抿嘴,当即就红眼——他们家王爷律己甚严,自赴北境参军后更是滴酒不沾,他哽下,瓮声瓮气地问,“您这是……又想郭老将军他们?”
凌冽看看桌上酒,睫帘扇动、抬手捏捏眉心——
“帮子无胆鼠辈,就知道狐假虎威、仗势欺人,有本事他们也
北戎战,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,血水染透山峦。郭老将军死,郭家两兄弟也死,那些亲密无间、并肩作战兄弟们也都死,全都被活活烧死、乱箭射死在那座为戎狄大军预备陷阱里。
而他,凌冽闭上眼睛,原本也该死在那里。
元宵见他面色苍白,便蹲下来,有心打岔道:“王爷,您别想,忧思伤身,帮您换药吧?”
凌冽睁开眼,垂眸看见他这小管事,献宝似从香囊中掏出个精致药瓶来,又想起刚才在过厅场争执,他叹口气,默许元宵施为。
元宵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盖在双膝上白绒毯,外袍之下,凌冽双腿膝弯上缠着圈圈厚厚绷带,绷带已被血染透,且那绷带缠得时间有些久,是他们还在北境时草草包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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