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知站在镜子面前,目光半落在自己身上,半看进镜子后面。
他头雪白卷发,睡得轻微凌乱,半披散在颈侧。
深银灰睡袍垂到他小腿,中间被腰带恰到好处地系住,不松不紧。
燕知倒是不记得自己昨晚睡前还穿睡袍。
但他确实也不习惯太坦诚。
柔和捧光,恰到好处地照亮他这半床范围。
燕知知道床上有另个人。
但他还是先打开手机关闹钟,又打开日程确认下今天神经科学报告会链接和时段。
等查邮箱、回四封学术同行提问邮件,燕知轻轻踢开脚下廊灯,光脚踩着淡黄色灯光走到浴室,眉头皱得更紧。
浴室灯比卧室明亮,下子把他身上和四周都照明白。
燕知轻而慢地把被握着手抽回来,撑着侧床沿坐起来,心里默数三十个数,等血压适应他体位变化。
这是他每天起床必做点小功课。
九年如日。
床下是地毯。
很厚,很绵密,柔软纤维推进脚趾之间,带着恰到好处温存。
“叮——”清脆纯音只持续两秒。
燕知眼睛在黑暗中张开,又缓慢地眨眨,很快清明许多。
他习惯性地伸手到床头摸手机,想关掉闹钟。
但是床头和手机都不在它们平常位置上。
燕知摸进只手。
卧室面墙是整樽长玻璃鱼缸。
透过镜子,红蓝热带鱼在昏暗里闪烁着细碎微光。
只只圆而小鱼眼睛在游动,没有焦点。
床上有
燕知身上浴袍是桑蚕丝,纯手工匝线,流畅柔软。
浴室里大小三个浴缸两个淋浴间,洗蒸泡分得清二楚。
这样个浴室,对应得定不是快捷酒店标准单床房。
但燕知个人,哪怕只是偶尔放纵下,也不该晚上放纵掉五位数。
浴室面向卧室镜子是半单透玻璃,能照清楚浴室里人,也能把卧室看个影影绰绰。
也不是他自己房间承重就发出酸响三合板木地板。
燕知皱皱眉。
这不是他应该来消费地方。
哪怕是喝过酒之后。
他是熟悉黑暗,很快就摸到夜灯开关。
宽厚温暖。
在被触碰时,那片手心甚至弓起来,把燕知微凉手指慢慢地包进去。
像是食肉植物本能地温柔吞吃。
大致还是刚睡醒惺忪,燕知摸手机动作顿顿,维持着只手被握着姿势,另只手顺着床反方向又摸摸。
很大,很柔软,是让人睡得过沉席梦思,不是他教工宿舍里二手棕榈床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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