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,像突然下定决心似,她小声却坚定地说:“其实,总是说这辈子不遗憾,还是有遗憾。”
陈嘉予赶紧说:“是想去哪玩吗?年底跟公司再请请假,们去趟日本?”
曹慧摇摇头说不是。
银灰色月光描绘着她轮廓,昔日美丽面孔在病痛折磨下,也显得格外苍老。陈嘉予似乎有预感,接下来话他其实不想听,但是他知道曹慧想倾诉。也许是药物缘故,也许单纯是心理受折磨,曹慧最近没有最开始确诊时候那几个月乐观和积极。
曹慧缓缓道:“和你爸,最开始是合适才再起,后来有你,再后来你也知道……嘉予,不后悔生下你,你是收到最好礼物,但确实希望过,能够再勇敢点,再坚定点,早点做出选择,早点……走出来。”他定住,曹慧以往不会把话说这直白,她总是千方百计地顾虑他感受。如今,话说出来,整个房间好像都安静,陈嘉予只感觉自己耳膜被电视乌拉乌拉嘈杂背景音冲刷着。
曹慧和陈正结婚时候只有二十岁,当时她读大专就出来参加工作,为逃避她母亲窒息般管控。因为个高漂亮,她被选中进空乘培训项目,然后在同公司遇见二十九岁刚刚从空军退伍加入民航飞行员陈正。陈正心追求她,她只觉得他对她好,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。她想,结婚就走出来,就离开她家。结婚后第二年,陈嘉予出生,生命终于画成个完整圆。她起初欣喜万分,为小小家日夜奔波,甚至每天晚上骑车上夜大管理和计算机课程,期待着送陈嘉予上小学后可以寻找别工作。可随后,她和陈正之间矛盾日益显露出来,她碍于夫妻两人共同社交圈,还有共同抚养孩子而直没有离开,结果从个牢笼走入另个牢笼。因为要照顾陈嘉予长大,她也直没有放弃稳定空乘职位转行,然后就越拖年龄越大,到最后想转行却为时已晚。飞机、航班、驾驶舱,对陈正这样飞行员来说,是驰骋千万平方公里大地壮阔梦想,但对于曹慧,却仅是小小几百平米密封舱,是她辈子也没有走出温室。
曹慧抬起手摸摸自己头发,好像是在回忆往昔:“你记得两年前去过次海南,呆好几个月。”
陈嘉予记得,她当时是去海南找个曾同是个公司空乘阿姨度假散心。他记不太清楚起因,也许是跟他父亲吵架,也许是退休以后在北京呆得太闷。他当时正因为香港迫降事件陷入舆论中心漩涡,自己生活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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