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鸢耸耸肩,越过他上楼往回走。
“不知道。”
李鸢半宿脑子里都是那救护车响儿,加上手也疼,翻来覆去,滚到天色既白,也没睡。第二天揣着口袋进教室,顶脸“宿没睡识相别靠近”滔天煞气。可偏偏游凯风就是个不识相,腆着张胖脸凑过来嘘寒问暖:
被单扯到脸上完全盖住,幼稚且任性地躲避似。
彭小满奶奶衣服齐整,头发丝不苟,拎着小包紧步跟在医护身后,满面忧心愁容。等到李鸢伸手轻轻拦她下,她才仿佛从中抽身,恍惚地转过头来,“……哎,小、小鸢啊。”那柔软手也极其自然地往李鸢左手腕子上攀,紧紧地把攥住,握握。
“奶奶。”李鸢低头看她手,有点凉,却发现她坚定地施着不大力气,没有点儿他以为慌乱与颤抖,“彭小满他……”
“小毛病,小毛病。”小满奶奶侧过脸望着医护将担架娴熟地抬上救护车,钻进去扳动控制面板上氧气切换阀,便撒手冲他轻轻摆摆,看他小,微不可查地抿抿嘴,“大半夜,你赶紧上去睡吧!”
“家属上车!”另个医护也钻进车内,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,点火鸣笛后道:“那个谁,小赵儿!下去扶老人家把呀!”
“哎哎哎。”飞身蹦下来个短袖制服女医护,搀住小满奶奶胳膊,将她往救护车内引,“小心,老人家扶着那框子蹬就行,给您撑着,放心。”说完又越过小满奶奶长久佝着肩背,偏过头来问李鸢:“你这边也是陪同家属?但们救护车上只能跟个家属,这个先跟你说清楚哦。”
“他不是,他不是。”小满奶奶挨着担架在车内坐下,冲女医护摆手,“就个,赶紧吧。”低头去扯彭小满盖在脸上被单,扯下半儿,抬头又冲车外李鸢笑笑,“别站着啦孩子,上去吧,后天他就回学校上学去,叫同学都别挂心啊!”
李鸢看那担架片刻,抿嘴点点头。医护上车合门,引擎发动,熄120警示灯又在昏暗巷内亮起来。
看热闹不嫌事儿大,是种无可厚非市井文化,是分割精神高度道界限。直至车子开走,楼上半夜起来趴阳台几个,才话里带笑地遥遥喊楼下立着李鸢:“哎,咋回事儿小伙子?”
李鸢环臂扯扯衣领,抬眼瞄他眼,转身进门洞,没理他。拐进楼梯口,迎面碰上穿个拖鞋板跟下来林以雄。林以雄弓腰朝外望望,发觉救护车已经开走,巷内又恢复岑寂,“怎回事儿啊到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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