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后悔今天带他来这儿。原本是听说李旗云家新来个西班牙裔厨师,在英国勒克伦餐厅工作过,想带他尝尝鲜,没想到却弄巧成拙。
李旗云在外头喊人,说快开饭。
陈岸拍拍后背,安抚片刻,自己也出去,留他个人在房间里休息。
容斯言木着脸,慢慢站起来,走到圆形餐桌旁。
精致欧式骨瓷餐具,洛可可风格花边纹样,银白色刀叉,精致餐点,五颜六色马卡龙。
她心想,这小孩或许是从小被豢养在家里,怕光,怕生,厌恶陌生人,娇气得阵风就能吹病,才会这样恃宠而骄。
权贵世界里,这样事情并不稀奇。
她吩咐女佣去准备东西,亲自领着他们上楼,到个小巧雅致小房间。
“这里原本是给小孩子准备,想着哪天生孩子,就给他当游戏屋,”李旗云顿顿,道,“现在也没用。”
她和丈夫结婚十余年,直没能有孩子,后来感情破裂,备孕计划自然也无限推迟。
“上等人”打交道。
如今葛海澜能够堂堂正正,凭借“周营外甥”名号来参加晚宴。
而他……
人情绪崩溃,往往不是因为大起大落,而是长期累积,朝爆发,溃不成军。
平时再怎欺骗自己,这切只是暂时,为那些沉默呜咽饮泣,为未完成光明坦途,他必须这做。
他在餐桌旁坐下来,举起餐刀,刀尖向下,慢慢刺进个香芋色马卡龙脆皮里。
刺破声清爽酥脆,动作缓慢,如同凌迟。
然后是第二下、第三下。
如同插入颗烘烤过心脏,糖壳顷刻破裂,糖霜碎屑飞溅,鲜血喷涌而出。
重复机械动作,给人带来心灵上安
陈岸点点头:“多谢。”
李旗云出去,容斯言仍旧缩在毯子里,紧紧抓着边缘。
直到饭菜也都上来,确保不会有人再进来,才脸色苍白,微微松手。
“怎怕成这样,”陈岸摸摸他后脑勺,“上次在沈家不是挺有力气,还砸碎沈麟个青花罐。”
他没提玉石吊坠事,因为容斯言看起来有些失神,受不刺激。
可是旦被人撕开角,切苍白假象都会在瞬间碎成齑粉。
它们明明白白地告诉他,他现在是什身份,他在做什。
容斯言剧烈地抖动起来,挣扎着要往车里跑。
陈岸几乎拽不住他,抱紧,问李旗云:“有小房间?”
“多是,”李旗云柔柔道,“不想见人也不碍事,让佣人另外准备人份餐食,原样摆在房间里,不会有人进去打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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