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幕上还在滚动播放着演职员表。周达非偏头时无意扫眼,上面正播放到主题曲制作名单。
裴延也看见。他往沙发背上靠靠,意味深长,“生活永远比你想象得更艰难,拍电影也样。”
“在你所解切专业流程之外,仍有无穷无尽麻烦事儿。”裴延语气平静,“当年拍《沉睡小火车》,最难不是拍摄、不是剪辑,而是请任约写主题曲。”
“如果没有这个主题曲,想这部电影可能都没有机会在春节档被观众看见。”
任约是个享誉全球资深作曲人。二十多年前他还年轻时候也自己唱
“”
“你当年拍得这精细,”周达非偏过头,“是不是没想到还能目光如炬眼看透其烂片本质。”
裴延轻笑声,竟也不恼,“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,是种不错能力。但是如果只能看到本质,未必不是种局限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观众、资本、市场,他们喜欢什样东西?”
“从不思考这个问题。”周达非说。
眠起去蹭中文系课,他尤其喜欢那些满腹经纶却灵活有趣教授。他们以教案为轴却又不局限于此,常常自点发散滔滔不绝,节课眨眼就过。
真正有才华人讲废话都引人入胜,周达非很久没碰到这样人。
裴延跟他说个镜头为何这样拍,又是怎样拍出来,它所想表达东西,它在整部电影中起作用。
周达非拿遥控器把电影声音调小些,这烂片本身价值远远不如裴延客观专业解说。
“时间有限,也没做准备,”电影放完后,裴延口气喝光整杯白开水,“能想起来就这些。你还有什问题吗?”
“你应该思考下。”裴延眼神定几分,“特别是当你实力不足时候。”
“那你呢?”周达非反问道,“你已经这强,为什还要在乎这些。”
“是因为你无法承受失败吗?”
裴延抿着嘴,似是不动声色地咬下牙齿。
“梦想与现实平衡并不好找,”裴延面沉似水,“很多时候能保个就不错。”
银幕上,演职员表名单在主题曲伴奏中徐徐滚动。周达非半晌没说话。
他在心里叹口惋惜气。其实他想问裴延,为什当年要选这样个剧本。
就好比答张只有六十分卷子,倾尽全力做到最好也就只有六十分。
周达非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。
没人说话,影音室里气氛忽然有些沉。裴延放下空空如也玻璃杯,“怎不说话?被才华震惊到哑口无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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