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继续说!”
“我错了,我有病,我喜欢女人!”
一个小时里,诸如此类的对话会重复很多遍。秦穆从被迫哭着大喊到麻木回应,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。
晚上有夜学,每个人都要写日记记录一天的学习生活,写完放进房间的信桶里由班长收上去交给老师看。老师挑写得好的转交给家长以示教育有成。
这里到处都是窥探的眼睛,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。秦穆被举报过了三次之后,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,战战兢兢地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一个顺从者。
的过失,扣上各种“不服从管教,对老师心怀不满”的大帽子当堂揭发出来。再接着就是大家旁观“坏学生”受罚,杀鸡儆猴增加威慑力。
下午有国学课,大家跟着老师摇头晃脑地背“父母呼,应勿缓,父母命,行勿懒。父母教,须敬听,父母责,须顺承……”之后是分组活动,有什么网戒组、戒赌组、劝学组、敬孝组等等,秦穆这个情况在学校里独树一帜,就由老师一对一辅导。秦穆的“辅导老师”就是那天接他的面包司机大黄牙。
他让秦穆脱了上衣站在镜子前面,摇晃着戒尺做对答,稍有迟疑都会挨打。
“你是男的还是女的?”
秦穆答:“男的。”
来这所学校的一个月之后,他亲眼目睹了一名学员跳楼的场景。建筑只有两层,人从楼顶摔下来之后并没有死。因为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,学校甚至没有叫救护车,后来看头上血流不止才送去医院,那名学员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秦穆趴在栏杆上,听见身边的青春痘轻轻说了一句:“解脱了,也挺好的。”
他怔了怔侧过脸去,看见了青春痘黯然无光的眼睛里和接他那天一模一样的眼神。
他此刻才明白。
那是怜悯。
“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?”
“女的。”
“男人喜欢女人,女人喜欢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你这样的是变态,是脑子有病搞错了,你知不知道?”
“知道。”
“我错了,我有病,我喜欢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