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平时是不抽烟的,所以身上也没有。
周弋从袋里摸出一支递给他——黄鹤楼,挺好的牌子。
秦穆叼在唇边,低头就着周弋手里的打火机点了,狠狠吸了一口,禁不住呛了一下,吐出一团雾。
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,周弋犹豫再三,开口道: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
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。
送别的时候,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一个人,而是看着亲爱的人身陷痛苦却无能为力。
秦穆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,握着她干瘦的手,轻轻唤了一声:“师娘。”
这位妇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下去,失去了原先连中风都不曾损耗半分的对生命的热情。她流着泪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小秦,他连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。”
委屈,哀伤,幽怨,悲恸,绝望。
久才挤上电梯,赶到抢救室门前的时候,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秦穆头皮猛地一炸,顿住了步子。
头发花白的女人几乎瘫软在轮椅上,泪流满面地不住用变了调的声音喊着“老肖!老肖!……”几个熟悉的学生沉默地立在她身边,其中一个女律师流着泪喃喃地低声劝慰着。周弋手里拿着一份单子,正皱着眉与医生交谈,他们身边还站着两名警察。
秦穆觉得身边的氧气似乎被抽干了,半天都缓不过一口气来。直到周弋轻轻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,才从一种溺水般的窒息中摆脱出来。
“人走了。”周弋脸上一片化不开的阴沉。
所有的情绪杂糅在这一句话里,狠狠撞在秦穆的心上。
山崩地裂。
镜片后面,他的眼眶泛着极度压抑的红,他抬手抚摸她头上花白的发,柔声道:“师娘,老师没说,可您知道的,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。”
秦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,在看遗体的时候紧紧抓着她的手。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先生苍白地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,脸上的血污都清洗干净了,平静而安宁。
秦穆安静地伫立着,一句话都没有说。直到将师娘送回家交由女助理照看,他才放心离开。苍茫夜色无月无星,他在车边停了下来,问道:“有烟吗?”
秦穆垂下眼睑,失力地靠在了墙边,问:“是怎么回事?”
“车祸,送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,主要伤在头上……我找了这边最好的外科专家主刀,还是没救回来。”
“肇事的是什么人?”
“已经逃逸了。警方查了监控,是一辆套牌CRV,目前只查到往南郊方向去了,确定位置还需要时间。”周弋看见秦穆的脸色,叹了一口气,说,“你……去看看师娘吧。”
秦穆点了点头,抬步往轮椅的方向走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