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决看着二人又闹作一团,无奈道:“林副将见笑了。”
林副将哈哈大笑,“我见的笑还少吗?”
几人笑闹一番,士兵来报京都来信。纪榛看着瞬间面色严肃的其余三人,慢慢收了笑脸,说:“你们去谈事吧,我先回营帐。”
他目送三人踱步前往军帐,方才的欢笑似乎只是他的错觉。
愈到尽头,哪怕是胜大于败,如今紧要的节点,半点儿差错都出不得,笼罩在每个人心中的不安皆不减反增。
天翻地覆。
纪榛遥遥见着谈话的蒋蕴玉和兄长,小跑过去,遭到林副将的调侃,“许久不见,小秦先生还是这样活泼。”
林副将在一场战役里负了伤,瞎了一只眼,此时左眼带着个圆拱形的黑罩,性情倒还是一贯的豪爽爱笑。
纪榛抬手捶了下林副将的肩膀,笑笑,“林副将也是一样的爱打趣人。”
林副将感慨道:“这半年大伙都受苦了,中原有句诗叫什么来着,守得云什么月”
士助阵,且无回头路可走,自是破釜沉舟视死如归。
如此两相对比下,到了第五月,蒋家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,而大衡军节节败退,被迫坚守京都,蒋蕴玉也终于和林副将所带领的军队在京都百里外的锦州汇合。
至此,近半年的血战,几乎可见定局。
蒋蕴玉下令驻扎锦州,若五日内大衡军不降,铁蹄将踏破城门,届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。
众将士艰苦多日,顶着“谋逆反贼”之名近半载,终得见曙光,军营内的欢笑声比往日多了不少。
再有两日就是蒋蕴玉给出的最后时期。
若李暮洄背水一战,又该是怎样的凄惨光景?
纪榛来到关押沈雁清的营帐前,并未进去。这一月下来,越是靠近京都,纪榛一颗心就越是惴惴,他
纪榛抢答,“守得云开见月明!”
“小秦先生好学问!”
蒋蕴玉闻言哑然失笑,“林副将,你就别夸他了,他以前可是京都出了名的”
纪榛瞪着他,“你敢说。”
“我就说。”蒋蕴玉挑眉,“京都出了名的糊涂虫!”
“小秦先生去何处,随哥几个痛饮一杯。”
几个士兵聚集在一块儿,朝路过的纪榛招手。
纪榛被这难得的轻松感染,接过士兵递来的坛子喝了一口,烈酒一路从喉咙烧到肺腑,烧得整个都暖和起来。他被这股辣劲呛得咳嗽几声,引来士兵们的大笑。
等他走出去一些,方才还在大笑的士兵竟抱头痛哭,嘴里喃喃着“回家了回家了”等含糊之语,他听着这些痛哭声,心中百感交集。
再有百里就是他自幼长大的京都,没想到再归乡已是一年后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