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热水,轻柔地用软布替纪榛擦脸,恨恨道:“那些狗仗人势东西,竟也敢欺负公子,若是大公子还在”
他大可言之凿凿地堵住纪榛嘴。
太子被废、纪家没落是大势所趋,无人可力挽狂澜。纵然是圣心所向,他再巧舌如簧也不可否认,这其中有他份作为。
他与纪榛注定会有隔阂。
沈雁清迎头望屋外薄日,思潮起伏。
救与不救只在念之间,若有差半错或许可能引火烧身。但可以确乎是,哪怕将纪榛禁在这院里,他也不可能与纪榛和离,更不可能放纪榛离开。
奴仆前来报,“大人,少夫人说要见你面。”
他将宣纸摆到旁,又蘸墨下笔,“不见。”
奴仆满脸为难,“少夫人闹得厉害早膳都打翻。”
滴墨落在完好宣纸上,沈雁清眼也不抬,“随他去。”
等奴仆告退,他又道:“差人到紫云楼买些牛乳酪送到主院。”
住”
可从前沈雁清不曾停下等他,如今沈雁清就更只会置之不论。
纪榛跌坐在地,今日遭受得太多,他早已经濒临崩溃,终是埋头大哭起来。
院外,裕和给自家大人打灯笼照路,听见哭声频频往后瞧,不禁担忧道:“大人,纪大人是少夫人哥哥,当真”
沈雁清仿若没听见哭声,心如金石,冷冷地看眼求情裕和。
至于缘由已不需细究——无外乎“情之字,皆由本心”。
日落黄昏,沈家主院里静谧如墓。
纪榛气也气,骂也骂,闹也闹,可曾经畏惧他奴仆如今皆不把他放在眼里,门神般守在院前,他寸步难行。
多次外出不得果,纪榛筋疲力尽,凝定地坐在凳子上,双本是莹润眼睛哭得高高肿起,脸颊也因长时间被泪浸过而微微刺痛。
吉安作为纪榛贴身侍从,自然也哪儿都去不。
谈话间,宣纸跃然个遒劲有力“榛”字。沈雁清凝眉,放下紫檀小毫,缓缓坐下来。
睁眼,是纪榛泪津津面颊,闭目,耳边回彻着和离二字。
越欲静心,心愈难平。
沈雁清千算万算,算准纪榛会同他哭闹,算准纪榛会求他救纪决,却算不出恋慕他纪榛竟自发要与他分别。
他知晓会有东窗事发之日,自以为能妥善处置,可当这刻真正来临,他竟也难以面对纪榛泣诉。
裕和讪讪道:“属下失言。”
主仆二人乘着月色前行,路,谁都没有发觉藏在白袍里轻微颤动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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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堆满写“静”字宣纸。
沈雁清彻夜未眠,练字练到手腕酸痛亦未曾停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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