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奴仆往他院檐挂白灯笼,纪榛把脚也蜷起来,闭眼不肯看。
这是沈雁清第二次来此处,上
细雨绵绵,秋日枯槁草木罩上水汽,两人隔着层模糊雾幔遥遥对视着。纪榛换身守孝素白衣袍,乌发仅用条青带束起,他从未穿得这样素净,神色又太过凄然,乍看似随时会化羽。
未等他走向沈雁清,沈雁清先迈步而来。
“节哀。”
纪榛听对方这两个字,眼睛滚烫,他哽咽道:“沈雁清,你能留在纪府陪吗,有些”
他又想到父亲临终前模样,想到那些喷洒在他身上鲜血,十指颤栗。
纪榛鼻尖翕动,泪涌如决堤。
兄弟二人静靠着,久久不言。
天色渐暗,屋外传来侍从禀告,“大人,沈大人求见。”
纪榛抬起双红肿眼睛,看向门口。
纪决唇峰紧抿,末道:“父亲身后事会办妥,你先回沈府,明日”
颊与颈侧,血迹顺着他皮肉缓缓往下流淌,浸透衣襟。
纪榛再看,父亲瞪大双眼,满口鲜血,已然没有气息。
他身形软瘫倒在地,惊吓过度,微微张着唇却半个音符都挤不出来。
纪决把搂住他,将他脸按在自己怀里,遍又遍地唤他,“榛榛,榛榛”
兄长身上清香未能驱赶他满身血腥气,他摸摸自己脸,沾手冷稠。想要再去看眼父亲,却又恐惧得不敢动弹。
沈雁清没说话,朝后伸伸手。
吉安将白狐袄放在他臂弯,“大人,拿来。”
沈雁清把柔软厚重袄子给纪榛系上,牵住对方冰冷手进屋。
这是纪榛未成婚前住院子,几年间皆有奴仆打扫,干净整洁,地龙已经烧起来,满室暖意。
纪榛却仍是觉得冷,裹着狐袄坐在榻上,平时那活泼爱笑个人,现下恹恹地低眉垂眼。
纪榛摇头,“想留在家里为父亲守灵。”
纪决沉默几瞬,握下纪榛手,重重道:“好,就留在家中。”
—
侍从将沈雁清领至院前,“沈大人稍等片刻,小前去通报。”
话落,脸色煞白,唯满目通红纪榛从湿漉漉石板路上走出来。
片刻,屋内响起悲痛欲绝哭声,闻者哀然。
今日变故不单单叫纪榛恸几绝,也意味着大衡朝代权臣陨落。
要变天。
纪榛满面泪痕呆呆地坐着,任兄长给他洗手擦脸,清水染成红色,他回忆着父亲死状,上下牙不住地磕碰。
“榛榛别怕。”纪决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血迹,将血布放置旁,把纪榛手裹在自己掌心,“在这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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