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九楼叫声:“无渡。”
她没有回头,手上臂钏在夕阳
他匆匆披衣裳,要往外走:“再给几天。”
宴光正给他整理衣襟,突然瞥见他领口,脸色变,白唇道:“九爷。”
“怎?”
谢九楼转头看着宴光,刚问出口,便觑见身侧窗台下铜镜里,自己下颌和脖颈处,已爬上蛛网般青黑血管-
再看见无渡,已是三天后邙山悬崖。
他用右手触摸自己左边手臂,还好,还在,没有被烧。
随即宴光便向门外二人喊:“九爷醒。”
楚空遥和白断雨疾步进来,没等他开口,就告诉他提灯提灯切安好,而昨夜战,第达尔死在伥鬼墓里,无渡和第七歌不知所踪,白泽与言三,则是化作石头。
“想是功成,回永净世去。”
“不,”白断雨道,“那楚氏剑既把山鬼神影封入剑魂,山鬼与她休戚与共,神影有恙,只怕山鬼也好不到哪去。”
隔着条如何都跨不去河流。
她先问他:“你是不是有话要对讲?”
谢九楼回忆着,好像回忆很久,才想起来:“是在暲渊,有位故人,托问你句话。”
“他问什?”
“他等你许多年,没有等到。只能叫问你:草原上最美丽第达尔,这些年,过得快不快乐?”
谢九楼身底在轮轮日升月落中以肉眼可见速度衰退,那个傍晚,宴光用楠木给他做根轻便手杖,谢九楼在宴光搀扶下杵着手杖爬上邙山。
伥毒入侵他后背,要剖出完好骨珠,他只剩天时间。
暮光昏黄,他喘尽最后口气,在崖上个岩石便搜寻到无渡背影。
她还是那副打扮,剃度头颅上是不太规整结疤,袈裟半穿,裸露臂戴着六环紫金臂钏,镀金禅杖搁置旁。
她手里抱着堆木块,其中根木块被刺穿,留下五个空洞,另边刻着第七歌名字和生辰。
谢九楼低头不语。
俄顷,他问:“昨夜神影话,你们听到吗?”
“什话?”白断雨皱眉,“你不是所有事情都安排好?神影杀,提灯封印解,你今日准备准备,老子给你剖珠,叫楚二给你扶棺回去。”
看样子是没听到。
“不。”谢九楼蓦地下床穿鞋,宴光赶紧过来帮忙。
那双灵动眼睛里满是泪光。
又是很久,第达尔转身离去,谢九楼愈发看不清她背影。
他问:“你去哪?”
第达尔已消失不见,只有声音如高山之远:“去暲渊,赴个旧约。”
谢九楼醒来,先听见白断雨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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