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下脚步,让这小厮上前为自己带路,说道:“我也有灯。只今夜出门得急,忘了带。”
“这正是我们这些人的用处呢。”
就要进内院的当口,前头要过一间抱厦,须得上几步木阶,小厮让身等提灯先上,提灯到屋檐口,吩咐道:“过了抱厦,里头就亮堂了。你不必跟,劳烦为我打些热水到房里,我要沐浴。”
小厮应了,等在门口执灯,让提灯过了抱厦再走。
提灯将要离去,边前行边问:“你是曲鸳小爷身边的人?叫什么名字?”
楚空遥见来人:“不去看着那位,到我这儿来做什么?跟丢了?”
“他就快回了。”谢九楼道,“你这会儿得不得闲?我……问你点儿东西。”
楚空遥回望一眼床铺里头烂醉的鹤顶红,抬脚出去,虚掩上门:“问吧。”
谢九楼:“蝣语……你会多少?”-
提灯入夜回宅,早有个曲鸳安排的小厮在角门等他。
蝣人神女一来,指着个屠户说,你家才出生但未足月的李老二是个‘格’,日后有大出息……”
“等等,”鹤顶红停下脚步,轻轻推开楚空遥,“你……你说……那个尚未足月的孩子……叫李老二?”
楚空遥问:“怎么了?”
鹤顶红埋头深想,断断续续道:“一个月前……提灯,从无界处,送了个人出去……也叫李老二……”
楚空遥沉默一瞬:“小鸟,重名不违法。”
小厮说:“贵人折煞我,我一个贱奴,哪有什么字,连姓都不曾有的。只一个名,唤中鸥罢了。”
他说完,昏暗的抱厦里头没有回应。
中欧悄悄抬头,只见提灯站在光晕
那小厮身形挺拔,魁梧高大,在夜色下一面等待提灯回来,一面打着灯笼看书。
许是看得太过投入,提灯走近跟前,他也毫无察觉。
直到余光瞥见有人缓步从自己身旁经过,那小厮才蓦然回神,举头一看,经过身边的客人正是自己主子叫他等的那位。
他赶忙收了书跟上去:“贵人回来也不说一声。我们等得久些倒不打紧,只宅子里夜凉天黑的,没个替您掌灯的人,叫您在路上出点什么好歹,可使我家小主人如何过意得去。”
提灯侧目一扫,这小厮高额阔腮,小眼塌鼻,脸上一颗痦子,牙也不甚整齐。虽其貌不扬,眉目间却一片浩然坦荡,瞳眸清明。
鹤顶红说不上来:“可是……”
楚空遥搀着他进自己房里:“还要不要继续听?”
“……要。”
二人进了房,楚空遥刚把鹤顶红放上床,脱去鞋袜,外头便有敲门声。
谢九楼先提灯一步回来,此刻抱手站在门外,若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