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没有。
阿嬷还说:“你要想哭,就哭吧。哪有小孩子不爱哭呢。”于是那晚他在阿嬷怀里大哭场。
谢九楼觉得,这样事,就不必告诉提灯。
岂料提灯偏着脑袋,断定道:“你哄。你没说完。”
谢九楼想想,又道:“听她说完,害怕以后自己成黄沙,找不到回家路,就缠着她也给编穗子。编完,不要,就放在她那里。怕带去
怀里嚎啕大哭起来。被领到别院,身边都是都遣退下人。所有人都不准待在灵堂,可所有人都听到父亲哭声。
“她是打完胜仗死。听说是中蛮夷蛊毒,半路难以忍受,捱不到回来治病,在夜里自戕。被人发现尸体时候,连骨珠都被噬满虫眼儿,碰就成灰。又听到身边下人说:‘去幺姐儿,以前在府里,也是咳嗽声,就要惊动半城医馆心肝儿。’”
说到这里,谢九楼笑:“哪里是半城?分明是满城。”
提灯说:“你阿嬷呢?”
“阿嬷……”谢九楼目光投到光晕远处,又道,“小姑剑葬到谢陵那日,没有哭。直都没有哭。不管任何时候,被父亲发现哭,都是要挨打。所以过得和小姑去世前没有任何区别。直到她走第三年。那年中秋,难得病场,娘亲陪父亲去谢陵扫墓,叫在家休息。阿嬷来喂药,问阿嬷:‘为什第三十个月亮,她还没有回来?’阿嬷像是早就知道会问她样,从怀里掏出个穗子,那是小姑剑上穗子。
“阿嬷说:‘谁说她没回来?前儿才回来,你不在。她叫把这个给你,就当看过你。她嫁人,嫁到西边,就不常回来。’问她嫁给谁。阿嬷说:‘她嫁给月亮。嫁给西边黄沙,和十五那天月亮。’”
提灯把脚放在椅子上,抱膝看着谢九楼:“阿嬷把你唬过去?”
“又不傻。”谢九楼含笑道,“阿嬷告诉:‘九哥儿,你别难过。你会长大,和小姑奶奶样,要看遍天南地北黄沙,最后把你们辈子,都混在捧黄沙里。谢家最后个女孩儿已经去,她留在西边。阿嬷知道,你也要去。不管你们去到哪里,阿嬷都在这里。等你们都成黄沙,天南地北风,就会把你们吹回来。那时姑奶奶们也好,哥儿爷儿们也好,都会回来。变成谢府脚下泥,脚下土。姑奶奶穗儿在这儿,她找得到回家路。所以阿嬷不难过,你也别难过。’”
提灯等会子,问:“说完?”
谢九楼说:“说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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