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谢九楼率领七万无镛将士凯旋,兵马尚未进城,天子封赏便已送到跟前。
无镛城主身份已是位极人臣,再加个五陵王封号,整个娑婆,能与谢九楼比肩者,除明月天子,
楚空遥属实没想过谢九楼会晕得这快。
就刚刚那刀,换三百年前,谢九楼挨完再飞身上马跟人干仗都不在话下。
想来还是闲太久,练功活计虽没落下,到底比不过真枪实干来得强身。
好在包扎得及时,到底是穹境刃,底子在那里,加之身边照顾人是楚空遥,不过晕小半个时辰,谢九楼便悠悠转醒。
“这衣裳是要不得。”楚空遥把他扶起来,“找家铺子换身吧。”
起落下,还有娃娃伏在谢九楼颈侧时偷含于口中刀片。
若不是楚空遥出其不意那招逼得谢九楼闪身,叫那人偶出刀错位,只怕此时他已不是脖子凉,而是浑身都凉。
他垂眼盯着脚下木棍,沉思片刻,提脚把裹着木棍布料提,那件小衣裳便翻个面,露出后头张符纸。
楚空遥踱步过来,撕下符纸看看,上头不过是随便写个人名,编出生辰八字,便用最粗浅偃术造成人偶。若在平日谢九楼兴许会警惕三分,方才那场景,分明是有人暗中作乱,猜准他不会防备。
“瞧瞧。”楚空遥凑过去看看谢九楼颈下伤势,轻叹声,“说深不深说浅不浅,再往里寸,都能给你就地办席。就近找个医馆吧。伤成这样……最好别叫你那位看见。”
谢九楼颔首看,确实是穿不出去。从领口到胸前,血迹由深到浅,晕完起码海碗口那大片。别说见提灯,就是这走出去,都怕有人会吓得直接报官。
谢九楼盯着这身废衣裳,心中怅:早前儿提灯才夸好看来着。
二人进到家成衣铺,谢九楼打眼,就瞧上挂壁件鹅黄袍子。
那袍子料子染得极好,既不过亮,也不暗沉,穿在身上淡雅得很。真如提灯所说,鹅黄虽挑人,却也衬人。谢九楼很喜欢。
才从里间试出来,楚空遥见着他,倏忽愣:“上次瞧你穿这颜色,还是十七岁那年打马游街时候。”
谢九楼拉起衣领捂住伤口,温热鲜血很快浸透几层衣料濡湿他掌心。
跟着楚空遥慢条斯理走段,谢九楼忽将手搭在对方肩头,两眼开始逐渐发黑:“你想吃席……可以直说……”
话音未落,头栽在楚空遥身上。
他合眼前,忽见后侧方街角处,有人蹲在墙后,只露出半张脸,冲他冷冷笑。
——第七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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