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为他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,他也不知道可以追问什么,从小长在宫廷的他深知接触的消息紧要,必得谨言慎行,他便等着国公亲自来跟他解释跟他说。可是国公一直很平和,这十二月的第一日,他把自己喊进帅帐里,仔仔细细地跟他说明自己离开后要注意什么,要防备什么样的情况发生,可以信任谁,一定不要做什么,也是他全盘托出的这一刻,昱辰才对这位成国公此战手中握着的权力有了个直观的印象,如此权柄,随便换一个人都足够他们拿着去另建一个国家,而如今国公要操的心,要担的责任,巧妙地分摊给了五个人,他都感觉这五个人的肩头一重,被压得喘不过气。
它们是那样沉重,国公又是那样的沉默。
周殷问:“都记住了吗?叔叔不能陪你回去了,你父亲很快就派得力的人来接你,只要他们来接手了,你就可以
多想想你的根,多想想当年,还有不要仰慕我,你多想想国公,走得慢一点,走得长一点,懂吗?”
陈英看着唐放,逐渐红了眼睛。
那么多的话,不知道他听进去几句,他就记住了:“……你是殿下。”
唐放无语,不想跟自家妹夫抱头哭哭啼啼,推开他要过界的动作,用力地朝着他的胸口砸了一拳,骂道:“臭小子,拐了我的妹妹,还好意思叫我!……来日记得好好帮昱辰,他和他小姑姑最亲了,你知道的吧,还有……国公府我住的屋子的最顶格的架子上有一颗珍珠,你拿去罢,放在枕头边,阿聘会入梦里见你。”说着唐放按着他,仔仔细细跟他说了那珍珠盒子的样子,泣不成声的陈英此时才意识到什么,问:“您不回去了嚒?”
唐放笑了一下,故作轻松地说:“我和国公都不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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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帐里,周殷正在跟昱辰说话。
事情比较棘手,因为事关二十万大军与战俘押解,周殷要确保一切的安排都是稳妥的,这几日他将手中的权力分摊出去,屈突、何公、太子为主,鸿胪卿、颜师古为辅,太子太年轻,他必须告诉他一些事情,让他心中有个准备。
面对昱辰的不解,周殷的给出的解释是说自己要跟孔将军去极西沙漠一趟,过段时间就回来,让他不要挂心,安心送大军回去,但国公如此反常地亲自带他处理公务和不合常理的离开,不可能让昱辰不多想。他私下询问何公,何公则悄悄告诉他,说国公不会回来了,王爷也不会回来了,阵亡名单已经送了上去,上面一笔一划写着周殷和唐放,朝廷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国公的死讯。
十六岁的太子措手不及,只能回以震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