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细密密,钻进他的耳朵眼儿,钻进他的心尖儿,钻进那走马灯一般昏黄暗淡的往事里。
鬼使神差一般,他最终却立在了沈鸢的门前。
夜雨绵绵,只有这静室的门窗亮
雨声缠绵,冲去了他留下的血痕足迹,他路上又换了一双新靴,踏进庙里时,没留下丁点痕迹。
寺里守夜的沙弥已困得睡去,唯有左右金刚怒目,看他既恨又愤。
穿过这一间,是金身佛陀、彩绘菩萨,个个慈悲,尊尊端庄,烛光灿灿、金碧辉煌。
他孤身一人、浑浑噩噩,提着血染过的枪,一步一步自这些死胎泥像侧行过。
无尽遥远处有一声一声的木鱼声响,似乎有僧人喃喃念着细不可闻的往生咒。
远远有火光闪烁,马蹄声响,似是有官兵发号施令:“查,给我彻查——若甲胄真藏在此处,漏掉了一个甲片儿你我都担当不起——”
却见那无手男人冷冰冰盯着他质问:“阁下是何人?”
他在黑暗中笑了笑,没出声。
那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,发号施令道:“撤。”
死士便迅速退去,四散而逃,连地上的尸首都抬了去。
这一枪穿透两个人的身躯。
探出一个血红的尖,叫这些看惯了血腥的死士也惊了一惊。
卫瓒这时竟有几分走神,心想京中那些恶鬼传闻现在可并不算冤了他。
他学的是卫家枪,曾是保家卫国的枪。
可如今只怕他父亲卫韬云亲自来了,也认不出这枪法来。
有一丝一毫的畏惧,也该想到,谋逆之罪一旦事发,连侯府都要跟着倾覆。
他却偏偏就这样应邀了。
意料之中。
他听见那男子沙哑的声音道:“林子里有人。”
“此事不可有活口,去追。”
渐渐如鬼魂般窃窃私语、如春雷般声声震耳。
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
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
一遍复一遍。
一遍复一遍。
他远远望了一眼那火光,也迅速隐没在了夜色中。
只余下春雷阵阵。
与紧接着而来的,第一场春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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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万安寺时已是四更。
是杀人断命的枪,是恶鬼索魂的枪。
他回手一抽,便见血花喷溅。
他本就蒙着半张脸,鲜血又为他绘了半张鬼面。
越发不似活人。
又是一声雷声闷响。
他倒也不欲隐藏,直接跳下了树去,反身便走。
却见几个黑衣人影扑将过来。
藤甲坚韧、刀枪嗡鸣,透着粼粼寒光,如天罗地网一般兜头罩来。
他却轻飘飘几个错身闪了过去,转眼枪尖似闪电迅猛,忽听天空“轰隆隆”闷雷滚滚,震得四方寂静。
只听“噗”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