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叫他们死在边关,却叫他们死在了牢狱中。
他沉默了片刻,笑道:“既是我的兵,我叫你们做什么都行?”
随风郑重其事道:“听凭吩咐。”
他便提起笔,写了两个字,笑道:“那你将这纸笺,递到沈鸢那儿去。”
随风尚且以为是机密,双手接过,只见上头两个大字。
沈鸢说:“没有。”
“卫瓒……我没有。”
那天出了诏狱,天乌沉沉地压了过来,他与他渺小的可怕。
闭上眼时他琢磨,自己可真是个王八羔子,那时沈鸢怎么就没给自己一巴掌呢。
膝下却仿佛又一阵阵疼痛起来。
那时的沈状元很瘦,一步一踉跄。
他问:“卫锦程一家死了么?”
沈鸢不语。
“死了吗?”
他咬住沈鸢清瘦的肩膀,咬了满嘴的骨头和血味儿。
出军权。
他预见此事,第一时间要带领家人侍从撤出京中,连大房众人也没落下。
却是大伯父卫锦程为了找门路投效安王,通风报信,引人前来,混战中反手砍断了他的膝,将靖安侯府献做了祭品投诚。
母亲身为女眷,经旧时亲友转圜、才勉强因病赦出了诏狱。
而他这位小侯爷,便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,被遗忘了整整两年。
——寝乎?
随风嘴角抽了抽:……
卫瓒一本正经道:“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。”
“你问问他睡了没。想我了没。”
他说得那叫一个天经地义、顺
回了书房,却越发睡不着。
他随口问:“随风,若我与父亲心思有悖,你是听从我,还是听从我父亲?”
却听随风语气有几分重:“小侯爷,咱们是跟你从军营里出来的,只认您一个将领。”
这话其实不必问。
随风和他身侧几个侍从,都是他从边关带出来的,是一个伙吃过饭的,也是他头一次有自己的兵。
他蓬头垢发,仿佛寄身在沈鸢身上的恶鬼,连恨意都侵染到了沈鸢身上,一字一字问他:“沈鸢,你这般心胸狭窄、这般小肚鸡肠……你杀了他们吗?”
沈鸢没说话。
他问:“你那般敬爱我母亲……你帮她报仇了吗?”
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沈鸢的眼泪。
落在肮脏的青石砖上。
他伤腿烂肉露出白骨,却到底身份重要,诏狱中人不敢胡来,可侯府众人却没这般好运气,连随风等人,都折在了那暗无天日的诏狱中。
彼时京中风声鹤唳,谁在意几个侍从仆役的生死,便连一声呼喊都传不出来,便无声无息地殁了。
之后迎来的,是父亲亡故,母亲被大伯父一家逼死的消息。
两年后。
是沈鸢亲自来将他背出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