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渡说不难受,外婆你把数学资料拿来,功课不能落下。
外婆说好好,转身给她找资料时眼泪掉下,打湿数学题,她慌忙用纸巾轻轻擦拭,吸干眼泪。
这是2007年七月,去北京前最后个夜晚。
外公
外公老,像西沉太阳,向山头靠近,老到已经尝尽人世酸甜苦辣,老到什道理都听遍都印证过,可有些事,他还是回答不。
如果有答案,那定是上天惩罚他们两个老人,当时痛哭流涕说过话,语成谶。
现在,那个娃娃可能真要死。
他说你去看好孩子,千万得瞒住,再去问问大夫去北京要不要准备点啥。
他转过身,下就老泪纵横,世界急剧地颠倒失重,老人在阵阵晕眩中扶住拐角墙壁,苍老手,不停地哆嗦,他努力找回自己呼吸。
,她觉得自己能再活下去,只有那个孩子死,她才能活下去。
最开始几年,他们把孩子寄养在老家,交托时,讲语焉不详。
再后来,该到上学年纪,不能放在村子里蹉跎,夫妻俩只能接回。外公给她起名,个渡字,他抱着小包被里她时,看着那双乌溜溜眼睛,说,孩子你叫江渡吧,就当来渡劫,人世苦呦,苦很,这世上酸甜苦辣都吃遍就好啦,就能生平平安安,顺顺遂遂啦!
日子就这过下来,纸包不住火,他们女儿发觉真相,为此,和父母决裂,夫妻俩谁也不敢去看女儿眼,那双血红血红眼。
她绝望地说,不是你们孩子吗?你们这样对?你们不知道她存在对意味着什吗?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。
有些事,注定是瞒不住。
江渡从要去北京那刻起,就知道。
尽管,外婆笑眯眯地安慰她说,省立医院技术不如北京,咱们去北京下就看好。
江渡忍着无处不在疼痛感,她笑着说好啊。她装作相信两位老人说话,外婆说,宝宝你难受不难受,你要是难受就吱声。
说完,外婆眼睛就红。
足足有五年,他们没再见过女儿。
直到外公在厂里发生意外受伤住院,才再次见到女儿。从那时起,约法三章,她每年会在逢年过节时回来两次,但有条件,这辈子她不会看眼那个孩子,只要看到她,那她永远不会回家。
外婆想告诉她,囡囡你不知道这孩子有多漂亮,有多听话,有多懂事,跟你小时候样爱读书爱写文章……外婆最终什都没说。
这样相似太残忍。
往事走马灯似幕幕闪现,重新在眼前铺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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