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断地,撩起衣袍,无所顾忌地将自己残缺展露在过往行人面前。
卖字同时也在贩卖他残缺,以此作噱头,以图获得几个廉价同情。
生活就是要将所谓体面与优雅扯个稀巴烂,赔笑卖笑,包羞忍耻,在泥巴地里打滚刨食。
至少得让陆拂拂这人吃饱饭吧?
想明白,牧临川就悟。变|态心理素质又次得到印证。昨天还无所适从少年,今天大早就开始操着口稀奇古怪北地口音,笑吟吟地当街吆喝卖字。
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富贵果然就是过眼云烟呐!
其实如果牧临川没断腿,没遇到那几个羯胡,他俩还不至于此,牧临川这腿到现在还没好全,平日里要内服外敷,慢慢调理,每次去拿药,白花花银子就跟流水样哗啦啦流出去,看得拂拂心如刀绞。
这个晚上,牧临川难得安静下来,往床上滚,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。
被子很薄,窗外冷风呼呼地刮着,她拿碎布条塞住门缝窗户缝都挡不住北地苦寒。
牧临川这自小生长在南方,娇生惯养更忍不。
正在和耗子斗智斗勇,看到他头都没抬,哼哧哼哧道:“回来啦。”
“喏,饭就在这桌子上你自己吃吧。”
牧临川又疲又倦,没多说什,走到桌前拿起筷子。
刚抓在手上,又放下,迟疑道:“你不吃?”
陆拂拂还在呼呼直喘气:“你没回来时候自己就吃过,不饿。”
动不动就陪个笑脸,当然幕篱挡着也看不出来,只是嗓音乐
拂拂摸下他手,冰冰凉凉,又把衣服给他盖上。
“晚安。”
少年像条冻僵咸鱼样,动弹都没带动弹下。
第二天大早,他又去支摊。
往日里,他总要坐在凳子上,将下面那假肢以裤裙挡得严严实实。而今天,牧临川阴郁视线在自己腿上来来回回扫半天。
牧临川顿片刻,目光落在桌子上。桌子上碟子白灼白菜,碟子清炒萝卜,还有条寸长小鱼熬成鱼汤,小鱼基本没动。
陆拂拂确实没骗他,她早吃过,碗里还有点儿残羹,是不知道南瓜还是什东西混成。
他碗里倒是有满满碗饭,局促地加不少粗粮,到看起来总归是碗饭。
面无表情地端着碗,飞快地扒拉着吃,他活这大,从来没觉得这顿饭这难以下咽,吞进去好像都卡拉嗓子,像刀子样割得口咽胃鲜血淋漓。
陆拂拂这边奋斗大半天,老鼠还是跑个没影,她灰头土脸地叹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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