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耀听到半,心里那股闷火非但没消,反而更盛。
他说:“难听,换首。弹你以前喜欢曲子,入深渊之前。”
“神殿曲谱吗?”兰缪尔停拨弦手指,吃惊道,“吾王怎会想听这个?那可都是……”
昏耀不说话。
“哦,”兰缪尔自顾自点头,“忘记,您是又开始。”
经过兰缪尔身边时,他长长尾巴状若不经意地勾起那件白袍,将其披回奴隶肩上。
兰缪尔疑惑地歪头:“吾王?”
昏耀从角马鞍鞯上取下挂着竖琴。那是兰缪尔用木头与兽皮亲手制成,他对魔王说过,曾经自己在神殿时最喜欢乐器便是竖琴,其次是随手摘下叶子做成草笛——布雷特神殿永远不缺鲜花与香草。
“弹曲听听。”
昏耀把竖琴放进兰缪尔手里,然后与他肩并肩坐下。
如蛇蝎。而他带着近乎残忍快意,将这个人由内而外地碾磨开来,推下悬崖,按入欲潮火海里,饶有趣味地欣赏昔日仇敌在炙烤中痛苦难耐样子。
他把兰缪尔拽到营帐外荒野,将碾碎苦草汁液涂遍人类躯体,告诉他:在天、地与族人见证下合化才是魔族习俗。
他那时还不清楚对人类,尤其对于兰缪尔这样神子来说,这意味着怎样羞辱。因为对于魔族来说,合化就像吃饭喝水样自然。
昏耀不理解,为什人族要把这档子事视作禁忌。明明渴望却遮遮掩掩,明明需要却羞羞答答。
他只知道,那个无论被怎对待也安然若素兰缪尔,唯独在这种事上变色,甚至总会哭。所以他喜欢得要命,就像上瘾样,把兰缪尔欺负次又次。
“那就弹吧,嗯……弹什呢。神殿旧歌,许多都记不清楚……就还是那首吧。”
兰缪尔皱眉想片刻,重新弹拨起来。
“全知全能神母啊,光明
两人坐在阳光下,面对着山崖上野花。
兰缪尔不明就里,但依然乖顺地拢下衣袍,拨弦弹唱起来。
曲调粗重雄浑,是魔族祭祀曲。
配合着竖琴弦音,兰缪尔吟出古老晦涩字节。他学东西很快,现在唱起这些来,比魔族老祭司都像那回事儿。
“……”
那其实早就不是为报仇或者发泄什,不是。
可是当年魔王不懂,等他开始模糊地懂些时候,兰缪尔却已经变。
……比如现在。兰缪尔会平静地,甚至笑着对他说,好像许久没有在野外合化过。
“带你竖琴出来。”
昏耀突然站起身,扭头往角马方向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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