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匹还在匀速前进,偶尔经过道路两侧商贩,便有嘈杂声模糊钻过车帘,更显得内里气氛凝滞万分。浮泽不说话,时崤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他,维持着同个姿势,不动,也不催。
分不清维持多久。
圭风悄悄醒,试探性地用指甲抓挠隔开内外间木板。起初只是微弱沙沙声,发现没有人来制止后,很快便越发胆大,抓挠下比下重,声音越来越尖锐刺耳,带起不详震颤,像是要把木板挠穿。
浮泽后背正是靠在这面木板,感觉到动静,心下惊,才猛地回过神来。
他本能地推开时崤。力气不大,毕竟维持同个姿势太久,彼此身形都有些僵硬。
从来都不是什良善之辈。眼下机会千载难逢,若是以战犯为要挟,大可以直接将你捋回鬼府,生生世世都将你留在本座身边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是不是被鬼王握在手中捂久,浮泽感觉到自己指尖有些发凉。马车行走时每次微弱颠簸都被无限放大,渐渐,便有几根发丝从发带中逃脱,垂落到他胸口,莫名带有千斤重量,重重砸在心上。
时崤睁开眼睛,替他将发丝拨到后头去:“但是现在,本座好像不舍得再强迫你。“
“浮泽,愿意遵从你意愿,这趟押送任务结束之后,就切断自己与混沌丹连接,放你回到仙界去。再之后,只要你愿意,甚至可以让永远都无法主动见到你。”
时崤顺势坐直起身子,只是沉默。
这种时候,谁也没有多余心思去防备——就在浮泽才刚扭身要去查看里间那瞬间,车轱辘突然碾上路中凸起石子,整个车厢重重颠!惊呼卡在嘴边,他还来不及做出调整,身体就骤然失去平衡,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。
“阿浮!”
理所当然地,时崤用怀抱接住他。两具身体交叠着
“你……”
“——别这看,也不是完全私心。是在想,你是仙君,仙君之力永远凌驾于鬼府之上,与其闹到最后自讨苦吃,还不如给你留下个好点印象。说不定,以后你就愿意让见到你呢?”说到这里,时崤终于低低地笑,大抵也觉得这番自白由自己说出来很是割裂。但笑过之后,他勾着浮泽脖子半撑起上身,与浮泽四目相对时,眼睛里仍是满满当当诚挚。
“所以阿浮,起码这路时间,不要那抗拒,好不好?”
他是真克制,比起曾经日日夜夜抵死缠绵,这样距离并不算太近,给浮泽留足够拒绝空间。
但也恰恰是这种让步,叫浮泽忘记应该马上推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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