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洛低头看向他,“这本书是在为你平
她不着痕迹地护住他心。
于是,在那个寒气逼人夜晚,他也对着这个陌生姑娘小心翼翼地剖开自己心。
他说他现在这个样子,羞于与她共处室。
而她却回答说:“你才不需要羞于面对任何人,是朝廷羞于面对你。”
他说他没有想通,他为什要在这里受这样刑罚。
邓瑛捧书手抑不住地有些发颤,“这是……”
“杨婉写。”
张洛说着低头看向书页,“上月中旬,清波馆刊刻此书被焚刻板,之后与五城兵马司多次在民间清收这本书,但屡禁屡出。原不该将此书给你,但她是为你写,在你死前,也应该让你看上眼。”
邓瑛低下头,手指轻抚书页。
开篇第章记述是他受刑前后那段时间。
事清二楚,虽司狱尚“悯囚”,但谁会对有罪之人心生怜悯,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对个死囚好。”
邓瑛没有说话,垂手等着张洛继续往下说。
张洛却没有再出声,而是抬起手,将本书递向他。
“是什?”
张洛将手臂向上抬。
她反问他,“难道你宁可死吗?”
如今,他逐渐想通。
可是这个姑娘,却好像想不通。
邓瑛望着书页上文字,背脊上生出阵几乎令他蜷缩疼痛,他被迫放下手中书,屈膝缓缓坐下。
“你不想看?”
其中尾段这样写道:
自见他时起,即知道,这生是为邓瑛活着。但在刑房之外,与这个人之间,尚有隔阂。他敬重衣冠,却无衣遮蔽,衣衫完整,却不敢窥他。贞宁十二年,刑房之中唯余只炭火盆,而临火而坐,与他刻意保持距离,心中虽有千言万语,奈何无从开口,只能骗他句:“也有些冷。”
与杨婉相识,晃四年过去,这段文字将当年初见细枝末节逐渐唤醒。那如树长芽般感觉似乎生自他骨肉之间。邓瑛记得她确说过那句话:“那你再睡会儿,有点冷,再烤会儿火就出去。”
实际上,后来她没有走。
她就坐在他刑床前,直背对着他,即使听到他因疼痛而发出“呻吟”声,也翻火极力地帮他掩饰,不曾回过次头。
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邓瑛伸手接过,又听张洛道:“你不能留下它,看后即要交与焚毁。”
邓瑛点点头,低头看向封页。
《东厂观察笔记》几个字映入眼中,再往后翻,便是那副有些“滑稽”小像。
正是那夜他坐在床上,被杨婉描画在笔记上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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