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算。”
又过很久,尚仪女官张敏终于从太和殿内步出,随即太后懿旨从殿上传来——准杨侍郎所奏,着将司礼监掌印太监除去官袍,当庭杖十,另将东厂提督太监邓瑛同除职,交三司会同审理,内阁即日起,重新拟诏,以彰先帝圣德。”
话音落下,何怡贤不禁膝上软,向前踉跄几步,便被锦衣卫力士摁跪在地,身上官袍随即被
何怡贤抬手朝后指去,“陛下大殓未完,其魂……尤在啊!你这等恶奴,合该被碎尸万断!”
“何怡贤!”
杨伦直呼其名,上前道:“有什话,在三司堂上去说。内阁即日起,会依制代先帝重拟遗诏,你们司礼监呈递假诏依律封废。”
何怡贤抬头道:“何人敢封废先帝遗诏!”
他说完转身向太和殿跪下,高声道:“老奴请将东厂提督太监邓瑛解送诏狱,交北镇抚司,问其诬蔑先帝,祸乱朝纲,危伤国本之重罪!”
此话听起来似乎是句自问,但又似句刺向无名之地反问。
金台下面,以杨伦为首内阁众臣沉默地立于东面,司礼监众人则惶恐地瑟缩于西面,立场分明,彼此之间征伐触即发。而在这两方之间只有个人。此时此地,他无法堂堂正正地站立,但他面上却至始至终,看不见丝悲色。
谁将他逼迫至于此?
金台下无人能回答。
而那句刺向无人之地反问,此时却似乎化作只寒箭,冷冷地逼近百官脊梁骨。
话音刚落,杨伦亦撩袍在邓瑛身旁跪下,抬声道:“司礼监掌印太监何怡贤,拒不封废伪诏,无视百官,咆哮金台,臣奏请当庭杖责!”
两方奏请同时传进太和殿,金台下无人敢再出声。
文臣与宦官之间倾轧由来已久,但由于先帝在位时,对何怡贤百般宠信,致使桐嘉案,惨死八十余人,至此之后,内阁与司礼监之间虽时有龃龉,暗流之下波涛万丈,但却从未将争斗摆上明面,今日是第次,杨伦当众奏请庭杖司礼监掌印。奏请传入以后,太和殿内迟迟不见尚仪局女官露面。
邓瑛侧面朝身旁杨伦看去,却听他轻道:“不算莽撞吧?”
邓瑛没有立即应声,他回过头,看向面前地砖。
左督御史看向邓瑛,犹豫阵,终是开口问道:“司礼监所问,你如何自辩。”
邓瑛颔首笑笑,重新伏下身,“自认有罪,其余不辩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其心当万诛!”
何怡贤顿足颤声,“你其心当万诛,陛下明明有遗诏传世,你却妄图盖陛下圣意,至其遗志不达,邓瑛啊邓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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