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车前,方屹又对宋双榕说,他小儿子比宋双榕小五岁,刚刚成年,在国外学摄影,现在休假在家,整日游手好闲,如果宋双榕有需要帮忙地方,可以叫他起。
他留下个联系方式,宋双榕存在手机里,和他道别。
不知道是不是聊到父母缘故,整个下午,宋双榕浑浑噩噩,干什都提不起精力,无意识地发呆数次。
妈妈已经去世八年,他都快忘掉她和以前挨打时痛,至于父亲,印象更是寥寥,连他长什样子,宋双榕都不记得——他遇险后,妈妈连那些照片也都烧毁。
小时候,宋双榕因好奇,暗地里搜索过几次父亲名字,在国家地理网站上,浏览他全部作品,也看到最新张雪山照片,发布时间是他去世那年,他那时想,爸爸是不是就埋在这些雪下面。
去世。”宋双榕平静地叙述,闻言,方屹表情滞下,似乎想说些什,最终只抬起手,沉默地拍拍他肩膀。
车在街口等,宋双榕和方屹起走过去,也许是关于死亡话题太凝重,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绕开。
方屹讲几件大学时趣事,又提到宋双榕岁生日时抓周,抓台胶卷相机,“你父亲那时十分高兴。”他说。
街口快到,方屹没有继续回顾往事,只向宋双榕说明,找他合作并非因他父亲缘故,他是看过剧本后,联系上宋双榕,得知他名字,才联想到故人。
实际上,不需要方屹多做解释,宋双榕也清楚,因为自父亲出事后,他妈妈就断和父亲所有亲朋联系,带他搬家,换号码和姓氏。
每次搜索过后,
宋双榕父亲是名风光摄影师,在宋双榕三岁那年,受邀赴雪山拍摄,却因雪崩意外遇险。同行伙伴死里逃生,伤好后来吊唁时,被妈妈赶出去。
她认定丈夫死是因为摄影,葬礼之后,把所有与之有关人和物,全都隔绝在外,因悲伤过度,身体越来越差,精神状况也时好时坏。
上小学,学校组织在操场看露天影片,宋双榕自此喜欢上电影,回到家,拿着用纸盒自制摄像机,假装拍来拍去。妈妈看到后,狠狠打他顿,边打,边问他知不知道错在哪里,他说不知道,于是被打得更狠。
他咬着嘴唇流泪,不让自己喊出声,但挨过打后,发现妈妈哭得却比他还要厉害。
明知会被罚,宋双榕还是忍不住攒钱,偷偷跑去电影院,尽管已经很小心,但总是被识破,到后来,挨打他也不在意,仍坚持去看。直到十五岁,妈妈生病去世,没人再管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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