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清徵在知道自己要走时候,起先有些茫然,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见沈昭该说些什,这种无措中带着满满愧疚和无所适从,但慢慢地就只剩平静。
他活两辈子,第二世打翻重新来过,将日后祸患养在身边时时训导,丝毫不敢懈怠,只望他能专心修道,勿入歧途。
但他还是错,天意叵测,向来非人力所能变。
兜兜转转,耗尽心血,可悲又可笑是将沈昭亲手推进火坑是他自己,那个最不希望他误入歧途自己却成他入魔元凶。
天,渐渐地亮,窗外片将明未明曙色,朦胧着清凉如纱薄雾。
闻清徵慢慢把那只匕首装入怀中,冰凉兵刃贴着胸口,但连胸口亦暖不热那寒凉利刃,只能把自己冰到。
他知道沈昭肯定是怨他,设身处地来想,若是换他在那个情形下被舍弃,他心中也很难不生怨意。正如现在,他知道宗内把他割舍出去是当前最好办法,不劳损人力物力,又能圆满地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。
就算是丢些脸面又如何呢?
沈昭毕竟是他徒弟,而如今却成魔宗宗主,天下道修自今日后便只会怨他怒他教出个叛徒,他昔日所有功劳和苦劳都化为须有。
当他犯错时候,他以往所有好都会烟消云散,人们眼睛里都容不下沙子,只看到他不可饶恕罪恶。
青年头雪发不知何时已高高挽起,束起玄金道冠,发鬓整洁,眼前玄绸被系在脑后,长长地飘到背后。
离开沈昭之后也有些好处。至少,他现在早已经适应,在双目皆眇情况下也能不把那头缎子般雪发梳得乱乱,终于不算是,bao殄天物。
沉重木门被推开,闻清徵走出殿外,脚下踩着松软落叶,耳边传来沙沙声响,这初秋清晨显得格外静谧。
他脸上没有什表情,和三年前样,直都像是冰雪雕成人物,不会笑,也不会哭,生来好像就无心无情,合该是供进庙堂作为雕塑。
风声幽幽,
闻清徵抬手,解下眼前玄绸,又解下束着长发发冠,顷时,雪发如瀑般散落在肩头,恰似倾倒地月光。
青年静静地对着镜子,没有倦意,像是木人般坐在那里,伴着他是长夜悄悄更漏声。
滴答,滴答,已是四更天。
再过个时辰,就是断情宗和魔宗约定好时间。
这并不是件什光彩事儿,所以断情宗内都紧紧封锁着消息,普通弟子们只知道闻首座近几日闭关不出,却不知道他在这个门派已逾百年,却很快就要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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