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铎闻声回过神,见席银托着禅衣站期期艾艾地站在她面前,“你是不是怕痛啊,奴轻点,定不擦到你。”
张铎不由自哂。背朝向她张开手臂。背上伤全部拉展开来,如山河图上那些褐色地脉沟壑。虽然已经过十几日,席银还是不忍见。
实在太惨烈,不止于棍杖之伤,还有些看就是经年刀剑之伤。
席银没有父母亲族,也没有相爱之人,人间大苦之于她,全部流于表面,不外乎就是这些可直见于眼中伤。所以,不管他是不是什永宁塔上金铎,他现在被打碎,就是堆破铜烂铁,还真是很可怜啊。
她想着,尽量小心地避掉衣料与伤口刮蹭,替他拢好衣襟。
“狗……狗可怜。”
她心里发虚,谁知他竟直道:“以为你在说。”
惊得席银手指颤,险些落将从熏炉上取下禅衣:“奴不敢。”
张铎没有再去纠缠她究竟有没有言外之意。
事实上,有那瞬间,他甚至希望她不要否认。
席银浑身颤,不敢抬头。
只觉得他之前被打散那身玄寒,又从新敛回,咄咄逼人。
庭中人都没有出声,江凌适时从外面走进来禀道:“郎主,尚书令常肃来,人已延至西馆。”
张铎听后却没有应声,仍看着席银,提声道:“听明白?”
“是……”
颈凉,回头时,竟见张铎扶门站在她身后。
雪龙沙看见张铎,顿时缩腿耸肩地趴伏在席银身后,声也不敢吭。
“江沁,把狗牵下去喂食。”
说完,随手拢把席银身上衣襟。
“你什时候出来。”
回头又去取
如果算上这次,她已经不是第次拿他和狗做比。
又怕,又躲不掉东西。
连肉都没得吃可怜人。
这种层面“剖解”无异于拿刀剥皮,只不过剥得不是肉皮,而是魂皮。他不免杵在阵错愕之中,不知道是该责怪她,还是该赏她点什。
“抬个手。”
张铎这才示意江凌外候。
又对席银道:“进来,给更衣。”
席银蒙大赦,忙擦手跟着他道进去。
虽将入夏,室内为方便他晾背养伤,还是置炭盆,寻常穿不住外裳。
席银脱下将才裹身袍衫,转头正要去打点他衣衫,却冷不防又听背后人道:“你将才说什可怜。”
“就刚才。”
“日后若在清谈居,你不得私出,否则……”
“奴不敢!”
她应得比他后话要快,耳根发红,看起来无措又可怜。他却还是不快不慢地把后话补出来。
“否则,受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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