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冰静了很久,道了声:“是。”
李奉砚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,半
赵王举杯与贵人共饮,却突然哭出声,说自己胆小懦弱,三年多来,竟不敢认回自己的亲生子。往后一定不再亏待他们,要将他们与周太妃一同接入大明宫去享福。
贵人们连忙都去安慰他。包括那八十多岁的太子太傅,一边摇着头感慨地叹气,一边又颤巍巍来向他敬酒,说皇室有庆,先帝在天之灵,当宽慰十分。
他们谁也没有提到真正的帝后与太子。
月上中天,这一场筵席将要结束时,一切都很圆满。
奉冰坐上马车之前,见李奉砚正沿着池岸往这边走来,便让车仆再稍等等,自己迎了上去。李奉砚笑道:“三哥差点儿忘了,明日初六,也是你的生辰。”
林见状,忙抬高声音道:“诸位,诸位!听赵王一言!”
酒酣耳热的贵人们并没有立刻肃静,醺醺的酒气缠绕着上升,将空中的星星都变模糊。赵王望着这些人,又看了一眼上首的母亲。
周太妃似乎食欲不振,一手撑着头已昏昏欲睡,大半花白的头发迎着灯光,一丝丝地都,bao露出来,像镀了银的无情绣线,将她整个人都缝成了一个璀璨发光的茧。李奉砚从小亲近母亲,但在这时,却感觉母亲已离自己非常遥远。
数十年的深宫浮沉,母子二人谨小慎微,相依为命,但往后,或许不必再如此了。
他向暗处抬了抬下巴,便有两名女官引着一个抱孩子的华服女子,款步走出。
奉冰一愣。
李奉砚笑着,让身后人送上一坛未启封的酒,“这是夕晖楼的葡萄酒,我想你会喜欢的。”
奉冰命春时接过,复拱手,平平地道:“多谢三哥。”
李奉砚望着他,好像还想说些什么。然而夜色已晚,悲风汩起,兄弟俩面面相觑,又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多可说的话。
“明日,”李奉砚又重复一遍,“他不会去郊祀。你只管进宫,问你想问的,做你想做的。”
方才还吵吵嚷嚷的贵人们,渐渐竟真的安静下来,毋宁说是呆若木鸡。
那女子行到赵王身边,还略羞涩地垂首,赵王朝她一笑,两手抱住那个孩童——那是个男孩,少说也有三岁,脑后留着一条细细的发辫,一直垂落入脖颈之下的衣领里,显见得受到父母精心的爱护。他在赵王的怀中并不闹腾,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扫视筵席上千余之众,突然一拧身,抱住赵王的脖子,嗓音清脆地叫了一声:“阿耶!”
“哐当”,不知是谁手中的杯子,清脆地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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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冰知道这一切早已排演好,便连那一声“阿耶”也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