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清楚,他们婚后第次不愉快便与此相关。
裴耽新婚,公门有九日休假。假期结束,裴耽初去秘书省,早晨两人还都高高兴兴,结果裴耽却彻夜未归,奉冰特去打听番,才知道是太子在给他穿小鞋。
大哥奉宸是嫡长子,出生即受册封,少时又在高丽立军功,向骄矜纵诞,无人敢拂他虎须;纵然裴耽文章暗含他是虞舜意思,毕竟隐约是在提醒他不要枉杀兄弟,因文得罪,理固宜然。奉冰怕裴耽不肯服软,自己身为“象”之员,仍辗转托关系去求大哥网开面。
裴耽在秘书省不眠不休地跪抄三日文牒,第四日终于被放归,俊秀脸庞都成土色,衣衫虽还干净,却散出股脏臭气。他进门来,奉冰欲为他除下外袍,他却躲开,背对着奉冰道:你为何要去找太子?
奉冰手僵在半空,他根本从未想过为何。他以为帮把自己丈夫,本不需要理由。
惨白地抱住他,在圣人脚底瑟瑟发抖。圣人气得半晌没有说话,最后挥袖,“下去!”崔皇后便忙不迭地磕头,带着太子告退。
袁久林使唤着宫人很快将地面都清扫过,奉冰低头看自己新备衣衫,是特挑时兴宝花纹云锦面料,昂贵倒不必说,他只得这件,待会穿去宫宴,怕会跌身份。不过转念想,自己哪里还有什身份?
圣人又延请他重新入座,亲自给他端茶,“这孩子,被他母后惯得无法无天,有时连朕都管教不住,四弟不要见怪。”
奉冰忙道:“太子聪慧,日后必成大器。”
李奉韬凝视着他,像是想从他表情里挖出些更深东西,譬如忿恨或忍耐。许久,才沉沉叹口气。
那日裴耽把自己关在浴房中沐浴很久,奉冰便默默地等很久。精心准备饭菜都凉透。
从那以后他再不过问裴耽官场上事,
“方才朕所言,也是真心。”李奉韬沉声道,“当年幽恪太子案发,害得先帝气急攻心,病不起,又牵连到四弟,朕奉旨查案,有诸多不得已处,四弟,你要谅解。”
奉冰捧住茶盏,嵌金边,秘瓷底,清透而滚烫,几乎能映见他发红手指。他默默饮茶,闷住咳嗽。
“……草民实有罪,不敢妄求开恩。”他琢磨着,选择最保守回话。
“你是不是真有罪,只有幽恪太子和裴允望知道。”李奉韬笑笑,“裴允望篇《论舜不杀象》朝野皆知,他与幽恪太子早成冤家对头,这你也清楚吧?”
奉冰仓促地眨眨眼,终于还是咳嗽出来,自己拿巾帕掩住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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