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衡哑然。
宋小舟不提院里发生事,等他哭嗝缓过来,人也疲倦,陆衡抄着他膝窝,兜着屁股步步地走。
宋小舟迷迷糊糊地趴在陆衡背上,搂着脖子,脑中恍恍惚惚地想,陆衡是鬼,像话本传说里厉鬼般,会索取人命……可陆衡怎会变成厉鬼呢?
想多,脚踏入云端,不知在现实还是梦里,陆衡语气平静对他说:“小舟,这才是真实鬼。”
庭院里尸体已经不见,若非渗入青砖暗红色,宋小舟还以为当真只是场噩梦。
间炼狱院子,旁边有口井,他把宋小舟放在井沿边坐着。陆衡拿木桶打水,蹲在宋小舟腿边,抓着少年人脚握在掌心,就着清凉井水点点擦拭。
宋小舟如梦初醒,下意识地想缩回脚,却被冰凉手掌牢牢地捏着。
陆衡轻声说:“别动。”
宋小舟低下头,陆衡身上白色衣裳干干净净,五指修长白皙,漂亮得像无瑕玉,正温温柔柔地给他洗脚上血水,半点不像方才残忍无情杀人手。不知为什,宋小舟眼睛倏然就红,颗颗水珠从眼里滚落。
陆衡怔怔,眼泪滚烫,砸在手背上,那股子热意直燎得他心都颤颤。
昨晚动静那大,守在静安苑外陆家人却没有半点动静,宋小舟不由地想,如果昨晚没有陆衡,他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。
陆家守卫真不知道有人潜入吗?
越是想,宋小舟越是脊背发凉,外头都说陆家兄弟感情好,可宋小舟所见却是兄弟阋墙,个中肮脏杀机处处叫人心寒。他想起陆衡身姿卓然,干净优雅模样,眼中又闪过他阴狠残忍索命样子,若说不怕,是假,没有人不怕死,可却还有别不知名情绪远远在恐惧之上,压着它。
宋小舟满腔心事,抱着膝盖,正发呆,突然看见桌上供奉着灵牌,鬼
他翻过手,接着宋小舟掉眼泪,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,“……怎哭。”
陆衡伸手去摸宋小舟脸颊,宋小舟扭头闪躲,陆衡强硬地捏住他下巴,直直地看着,少年无从躲避,双红透眼睛泛着水色,瞪着陆衡,又奶又凶模样。
分明不是很出色容貌,兴许是这夜月色太好,陆衡竟然恍恍神。
宋小舟也不知道自己怎就哭,眼泪吧嗒吧嗒也忍不住,打哭嗝,边粗鲁地胡乱擦眼泪,“谁……嗝,谁哭……嗝哭。”
陆衡也不知该笑还是哄,帮他擦眼泪,宋小舟下子把他拍开,打着嗝,断断续续地说:“嗝……脏,脏死——你摸嗝,摸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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