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经想过,如果哥哥不是那莽撞地出柜,这个家会不会还不至于如此四分五裂?
可是现在他已明白,这个家如何,和他哥哥是谁、怎想、做什毫无关系。或许和爸爸关系还更大些。
程闯低下头,眼睫毛眨眨,手机上又多出条消息:“你想好要做什吗?”
他从草地上站起身,拍拍羽绒服上灰尘。呼啸风将山下繁荣声音都席卷上来,是新年,有新舒畅空气。可是程闯却觉得新年也没有什好期待,他做十七八年乖孩子,他好累。
要做什?
“不管什都听你。”
大人们承诺,总是给得这容易,让人很难相信,却又备感诱惑。程闯抬起头,看向山下方方正正、密密匝匝北京城。
方棱知道自己今天经历什吗?
方棱知道他和自己聊天记录都被程闯爸妈看光吗?
他们拿着废电线,哭着吼着,打他手腕,非逼他把手机交出来。最后爸爸气得不行,把手机摔在地上,程闯又只好顶着枪林弹雨去捡。
“跟你说,杨爱棠还想骗呢。”
百望山后山里人迹稀疏半山腰,翻过行步道栏杆,歪歪斜斜地倚着辆亮紫色山地车。程闯坐在山头上,冷天大风把他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,他也不管,只顾着低头发消息。
两只手都被打得血迹斑斑,令他手指也挪动得不甚如意:
“他居然说是你让他来接。”
然而那边过很久才回复:“是让他来接你。”
可能原来还没有想好,但是在元旦节清
其实也没有说什很过分话啊。程闯只是问几句:“你也喜欢男人吗?”“喜欢男人是什感觉?”“会不会是个同性恋啊?”
只是这几句,犹犹豫豫、期期艾艾话而已。方棱回复也都很得体啊,他说,你想清楚,这不是件容易事儿,你年纪还小,人生还有很多变数,等等等等。听起来比长辈还长辈,比智慧心语还智慧心语。
但是爸爸还是接受不,要打他。他也知道爸爸为什那激动,因为他在四年前已经目睹过他哥哥出柜那刻。
那时他正好借着圣诞节假期回国,爸爸把哥哥赶出家门后就谁也不搭理,十三四岁程闯哭着问妈妈哥哥在哪里,可连妈妈也不肯回答他。
第二天他们就把他送回英国。
程闯愣:“什意思?”
“你今天想玩什?”
“……杨爱棠说你订地儿。”
“……哦。那也可以改,听你。”
程闯想想,说:“不管什都听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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