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瞻后悔地闭闭眼,决定专心开车。只是送爱棠到家而已,这简单事情,他理应能做好。
连续两天坐程瞻车,杨爱棠已经不那局促。他安静地看着越来越朴实街道。三里屯如果是个巨大水晶球,那它被砸碎以后,里头化学物质带着华光流淌出来,流淌到最后片沉默土色,就是这条道路尽头
杨爱棠张口结舌。
程瞻,他定很得意吧,他仍然是这世上最擅长揣摩“杨爱棠”人。自己就那容易被看破吗?
两人仍是前后地走过过街天桥,只是这回,程瞻在前,杨爱棠在后。
程瞻今天穿着并不多见,杨爱棠有些恍惚地想,其实自己喜欢看程瞻这穿,皮夹克使程瞻显出几分不讲道理莽撞性感。他又低头,去看程瞻靴子后跟有节奏地踏过天桥上灰尘。步,两步,三步——
后方突然有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,杨爱棠吓跳,程瞻猛地抓住他手臂往侧旁拉。杨爱棠脑子懵刹那,他只听见程瞻皮衣上拉链在响,文件夹里纸页在响,天桥上长风在响,天桥下汽笛在响,所有深夜声音,便在这刹那间,全都此起彼伏地吵起来。
杨爱棠总是笑着,弯着眼睛笑,带着酒窝笑,露着牙齿笑,笑到滚进程瞻怀里,显得这游戏没有分毫可信度。但现在他冷静却令人紧张。
程瞻意识到,如果他猜错,杨爱棠是真会把他扔下。
程瞻于是说:“真是枚吗?”
杨爱棠眼神闪烁下。
啊。是这个意思。
杨爱棠只能默默地深呼吸。
两人走进三里屯地下车库,程瞻先打开副驾驶门。
似乎是直到杨爱棠坐上去,程瞻才终于松出口气,这意味着今晚危险彻底地告段落。他很快地绕过来,上车准备发动时,听见杨爱棠说:“车上有烟味。”
程瞻“啊”声,反应过来,“来路上抽,抱歉。”他打开车窗。
杨爱棠没再说话。
程瞻低沉地笑笑,伸出手去拉住杨爱棠右手。杨爱棠却将左手摊开,左掌心里安静地躺着枚元硬币。
“去坐地铁。”杨爱棠平平地说。
程瞻眉毛上挑,却不放手。他手掌包住杨爱棠拳头,然后五指缓慢而强硬地插入他指缝间,直到与他十指相扣,掌心硬币掉出来,被程瞻接住。
杨爱棠脸色顿时变,他拼命地挣:“你放开,程瞻!”
程瞻眼中也难得露出丝笑影,好像玩游戏赢只猫。他偏不放手,拉着杨爱棠走上过街天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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