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缈眼睫微动,声音很轻:
“不好。”
她没睁眼,只下背过身去,将被角也重新掖好,不搭理他。
谢缈将她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,轻笑声。
翌日清晨,戚寸心被名侍女唤醒,她还睡眼惺忪不知事,那些侍女便已捧盛满清水铜盆来,浸湿布巾替她擦脸。
这也许就是戚寸心无法将对于南黎朝廷,对于几代昏聩无能,只知享乐谢家皇室满腔怨愤,迁怒于谢缈原因。
他定受过诸多常人难知苦难,才能于死局里,开辟出条血路。
谢缈听,并不说话,只是微弯唇角,显露几分浅淡笑意,并斟满杯酒,轻轻碰下她杯盏,然后口饮尽。
夜愈深,窗外雨声仍未停止。
戚寸心只喝杯酒就有点晕乎乎,她站起来,跑到床上掀被子,把自己裹起来。
着下颌,认真地说,“有道理。”
戚寸心才抹下眼睛,却听他这句话,她顿下,有点懵,过会儿,她才说,“你都不生气吗?在骂你们家。”
“你说错,”
谢缈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,微凉指腹轻轻擦过她面颊泪珠,“没有家。”
也许杯烈酒便令她神思迟钝些,她怔怔地望着他脸,后知后觉地想起来,他是星危郡王,是在十岁,就被南黎为求和而送去北魏枚弃子。
侍女替她换上织就鱼鳞暗纹莹白缎衣,再套上紫棠色圆领补服,胸前补子是金丝银线勾勒而成狰兽纹样。
底下浅色织金裙摆上是片浪涛云纹交织天水色。
衣袖冰凉丝滑,这样好锦缎衣料,便是从前在东陵府尊府,戚寸心也没见府里哪位贵人穿过。
而这样衣装样式,也是南黎才有。
戚寸心不知道为什忽然要作这
她太困,半睁着眼睛瞧见那少年仍坐在桌前,她迷迷糊糊竟也忘生气,“缈缈,你不困吗?”
谢缈抬眼,正见那个才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小姑娘打着哈欠,忽然伸出只手,十分大方地掀开边被角。
谢缈走过去时,她已经闭上眼睛。
满室光线昏暗,他静立在床沿盯着她脸看会儿,却听她忽然说,“缈缈,放出去好不好?”
她可能不知道,她裹满睡意声音有多软。
也许南黎从来没有人期盼过他有朝日能够活着回去,也许皇室宗亲里许多人,早在那六年里,将他忘得干干净净。
他回去,才能做回南黎郡王。
他回不去,就只能做颗被遗忘,被舍弃棋子。
“你也好惨啊。”
她忽然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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