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桶倾泻水声中,梦石望向屏风前少年。
折竹低垂眼帘,他满目仍是那纸上血迹与某些轻微发皱痕迹。
他几乎可以想象,她是如何在灯下,边用满掌是伤手默出这些字痕,边偷偷掉眼泪。
多傻人。
裕岭镇上承诺,她直认认真真地铭记于心。
“梦石,算计你是,她待你,却从来是真心换真心。”
“知道。”
梦石眼眶越发酸涩,“难怪对簌簌总是有些莫名亲近,难怪总觉得她在身边,便好似隐约弥补杳杳早离开缺憾……”
他不忍多想那日风雨如晦,她在车中对他说,她希望他继续不受拘束地活着。
明明她生来是做不选择人,却还愿为他争取选择机会。
桶水。
那金锁,是他师父当初剖开母亲肚子将他取出后,在他母亲手中找到。
他昔年离开白玉紫昌观时,将它留给师父。
梦石到此时方才恍悟,当初在竹林小院,他替这少年换伤药时,他为何忽然说要与他做桩交易。
“说不定日后风水轮流转,道长真有可报答之处,可别记错,你该报答之人非是,而是她。”
最后水声消失瞬间,热雾漂浮缭绕,少年嗓音很轻很轻:
“玉京,定会去。”
“会找到她。”
不再见?
不可能。
“她原本就有求死之心,为保与你安全,即便她路上也许不会做些什,”梦石满心焦躁,“可禁宫于她是牢笼,她仅仅只是第眼见脸便恐惧成那副模样,折竹公子,怕她回到玉京之后……”
他再说不下去,再提桶水起来:“此番来,是为簌簌将道经带给你,二是向你辞行,世间千万道,已走过许多条,唯独玉京这条,还没试过。”
有这枚玉貔貅金锁,他便能往玉京去。
不论是为簌簌,还是为他自己与早逝母亲,纵是龙潭虎穴,他都理应去这趟。
“那公子你呢?”
梦石想起那日他所说话。
也许是那时这少年便已隐约猜出几分他身世,从那时起,这少年已在无声中为簌簌筹谋。
他如今三十岁,而当今淳圣帝登基也正好三十年,三十年前,淳圣帝也曾在南州,也曾去过缘觉观。
那簌簌,她又是何时发觉?
“她应该也猜出些东西,”折竹看着他,“她之所以不愿多加抵抗,是怕你这张脸被凌霄卫看见,怕你如她般,由不得自己做出选择,便要围困于玉京云谲波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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