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日最多能默多少?”他忽然问。
“三十页。
“簌簌姑娘。”
梦石声音蓦地传来,商绒回过头对上他那副眉眼,扇子脱手。
她神情有些不对,但梦石看她片刻,他俯身将地上扇子捡起来,凛风吹动他乌黑胡须,“那日是意外得见姑娘真容,还请姑娘信,绝无窥探你与折竹公子任何秘密心思。”
“道长是不是可信之人,心里明白,”商绒垂着眼睛,看着炉内烧红炭火,“其实也不怕,左右不过是眼前这条路,也不知能走多久,若走不过去,那,就不走。”
梦石何其聪慧,如何不懂她这句“不走”是什意思。
他,才发觉他鬓发微湿,额上不知何时已有细汗,唇上点儿血色也没有,她立即去掀他衣袖。
少年白皙有力手臂上裹着细布仍然干净,看着并没有什血迹,她松口气,抬头却对上他清亮眼眸。
“瞧这记性,”梦石将这对少年少女无声神情举止看在眼里,他英气眉扬,摸着胡须笑道,“今日公子还没换药,簌簌姑娘,先将药煎,你替守会儿炉子,那炉子不好用,你千万别自己动手添柴,若是有事,你便让来。”
“好。”
商绒朝他点点头。
他再将眼前这个姑娘打量番,明明她年纪还这样轻,可她眉眼似乎总被她无人知心事压得很重。
梦石将汤药倒入碗中,又对她道:“此刻风大,姑娘进屋吧。”
碗汤药送至折竹手边,他就在窗边坐着,手撑着下巴,看见她在院子里收拾笔墨生宣,还不忘将她用来做镇纸小石头也拿起来,他眼睛微弯。
商绒抱着堆东西进来,撞上他目光,她低头瞧眼自己拿在手上宣纸,她便股脑儿地将所有东西往桌上放,拿着那几张写满纸来到他面前:“你要看吗?是《太清集》。”
他并不说话,却伸手接过来,纤长睫毛垂下去,他在满窗明亮光线里,安静地打量纸上每道墨痕。
梦石十分熟练地将药煎上炉,将把蒲扇递给商绒,又嘱咐她坐得不要那近,当心火星子溅到她身上,这才去屋中替折竹上药。
院内安静得只剩水渠流动水声,以及商绒面前这炉火时而迸发噼啪声,没会儿,她抬起头望过去。
她坐在这儿,缭绕热雾带着苦涩味道缭缭绕绕,她其实点儿也看不清那具沉在水里尸体。
人死,就是这样安静。
握着蒲扇手指再收紧,商绒不可抑制地去想同样死在水里淡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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