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夤夜司副尉周挺,见过判院大人。”
周挺拿出夤夜司腰牌给守门皂隶看过,又看向身后,“下官奉命,送吴衙内入鼓院与申冤者当堂对质。”
他话音才落,谭判院便见外头百姓退到两旁让出条道来,行人抬着滑竿,滑竿上坐着个脸色苍白,似在病中锦衣青年。
有人申冤告状,被告者需得在场,当下谭判院便命人放周挺等人进来。
眼看吴继康便要被人抬进去,蔡春絮不顾夫君苗易扬阻拦,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朝吴继康啐口。
皂隶无法,只得再度举起笞杖。
笞杖落下去,震得莹尘闪烁四散,徐鹤雪衣襟几乎染圈触目惊心红,他瘦削手指用力,重新剥离身上银白莹光轻轻裹附在倪素身上。
那是剥离血肉疼。
是他生前所受过,最重最耻辱刑罚。
他干净衣裳湿透,斑驳血迹令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得多,倪素泛白唇颤抖,朝他摇头。
“若不能为兄长伸冤,民女亦不惧死!”
伴随笞杖落在皮肉上声音,受刑女子用尽力气呼喊出这句话几乎震颤着所有围观者耳膜。
如此刑罚,即便是男子也很难不惧怕,谭判院也很难相信,这样个弱质女流,竟能生生忍下这十几杖且始终不告饶。
“大人……”
名皂隶握着沾血笞杖,面上终归还是露出分不忍。
唾沫星子沾在吴继康身上,他脸色都变。
“既是被告杀人凶犯,怎还被抬着进去?是自个儿没腿脚吗?让他下来自己走进去!”
蔡春絮嚷嚷起来。
人群里立即响起附和声:“就是!让他下来!”
也不知道哪儿飞来烂菜叶子臭鸡蛋,那些匆忙放下滑竿小厮想挡也没挡住,吴继康被砸个正着,他瞪大双眼,难以忍受自己身上肮脏,脸色越发怪异起来,胸口起伏正想发作,却听
她不能大声喊他名字。
不能在这多人面前与他说话。
她眼泪淌下脸颊,指甲几乎要嵌进春凳缝隙里。
“谭判院,倪素身为女子,十六杖,已经够!”第十六杖落在倪素身上,有人拨开人群,立在鼓院大门外,朗声说道。
谭判院闻声抬头,见是身着玄衣年轻人,他抬手示意皂隶停手,随即道:“你是何人?竟敢扰乱公堂!”
“多少杖?”
谭判院看那女子趴在春凳上动也不动。
“已经十二杖。”皂隶小心地看着判院大人。
谭判院面上流露分犹疑,但沉吟片刻,还是正正神色,道:“律法不可废,还有八杖。”
“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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