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摊主是个三四十岁男人,手脚很麻利,很快便煮好碗馄饨,内知将馄饨和酱菜端来张敬面前,又递给他汤匙:“奴才问过,他是原来那摊主儿子,您尝尝看,味道应该是差不离。”
张敬接来汤匙,只喝口汤,神情便松快许多,点点头:“果然是样。”
馄饨香味勾缠着他鼻息,他用力地吸吸鼻子,三两口将冷掉包子吃光,只听马车辘辘声近,他漆黑瞳仁微动,只见那马车在馄饨摊前停稳,马车中最先出来位老者,看起来是位内知。
他先撑伞下车,又伸手去扶车中那衣着朴素,头发花白老者:“大人,您小心些。”
青年隔着雨幕,看那内知将老者扶下马车,他看着那老者,挠挠头,半晌,他才又去认真打量那辆马车。
马车檐上挂盏灯笼上,赫然是个“张”字。
“今儿雨大,您还要入宫去,宫中不是有饭食?您何必来这儿。”内知絮絮叨叨。
“你怎知道?”倪素闻声,转过脸来。
清晨烟雨淹没那青年身形,徐鹤雪迎向她视线,“他看见。”
“那他……也是鬼魅?”
倪素愕然。
可既是鬼魅,应该不会需要这些食物来充饥才是啊。
雨地里青年约莫二十来岁,他衣衫褴褛,肤色惨白,瘦得皮包骨般,乍见他那样双眼,倪素不禁被吓跳。
寻常人瞳孔,绝没有此人大。
裹缠布巾松懈些,露出来他没有头发脑袋,竟连眉毛也没有。
也不知为何,倪素总觉得他目光,似乎有片刻停留在她身边。
倪素从油纸包里取出来两个包子,试探着递给他。
“这些年,对云京无甚眷恋,唯有这儿馄饨不样,”张敬被扶着到油布棚最里头去坐着,他打量着四周,“这摊子十几年,还在,也是真不容易。”
“奴才去给您要碗。”
内知说着,便去找摊主。
“再要些酱菜。”
张敬咳嗽两声,又嘱咐。
徐鹤雪摇头,“他不生毛发,双瞳异于常人,不是鬼魅,而是——鬼胎。”
倪素差点没拿稳包子。
那不就是,人与鬼魅所生骨肉?
雨势缓和许多,青年穿街过巷,手中紧捏着两个包子,跑到处屋檐底下,蹲在堆杂物后头,才慢吞吞地啃起包子。
他双眼睛紧盯着对面油布棚子。
那青年没有丝毫犹豫,伸手抓来她包子,从雨地里起来,转身就跑。
“他看起来,像是生什重病。”
倪素看着那人背影。
“不是生病。”
徐鹤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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