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踩细草
沙沙声近。
身后有
道暖黄焰光铺来她裙边，倪素垂眸。
雪势更重，如鹅毛纷扬。
倪素盯住地面不动火光，转过身去。
雾气淡去许多，雪花点染柏枝。
人间五月，这阵迎面风却像是从某个严冬里刮来，刺得倪素脸颊生疼，盆中扬尘，她伸手去挡。
金漆莲花塔内长明灯灭
个干净，铜铃声又声。
风声呼号，越发凛冽，倪素起身险些站不稳，双眼更难视物，林中寒雾忽起，风势减弱些，天色更加暗青，她耳边细微声音轻响。
点滴冰凉落入她单薄夏衫里，倪素双眼发涩，后知后觉，放下挡在面前手臂，抬眼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，谁会相信，仲夏五月，山寺午后，天如墨，雪如缕。
女施主，老衲赶着去做寺中功课，此事便交托与你！”
他与倪素以往见过僧人太不样，白须老态，却不稳重，不沧桑，更不肃穆。
倪素垂眼看着手中兽首木雕珠，狰狞而纤毫毕现，但她却看不出那是什
凶兽，心中无端怪异。
“老衲兽珠可比女施主你身上那两道平安福管用多。”
老和尚声音落来，倪素抬首回望，柏子林里光影青灰而暗淡，尽头枝叶颤颤，不见他背影。
铺散而来暖光收束于不远处盏孤灯，道颀长身影立在那片枝影底下，几乎是在倪素转过身来这刹，他又动。
雪粒落在倪素乌黑鬓发，她脸色被冻得发白，鼻尖有些微红，不敢置信地愣在眼前这场雪里。
骨头缝里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爬，倪素本能地想要赶紧离开这里，但四周雾浓，裹住青黑柏子林，竟连山寺里诵经声也听不见。
天色转瞬暗透，倪素惊惶之下，撞到棵柏子，鼻尖添道擦伤，没有光亮她寸步难行，大声唤山寺僧人也久久听不到人应答。
不安充斥心头，她勉强摸索着往前，
山风，冷雪，浓雾交织而来。
诚如老和尚所言，那木匣中只有件兽毛领子氅衣，还有封被水汽濡湿表文，表文墨洇大半，只依稀能辨出其上所书年月确是十五年前。
收老和尚木雕珠，倪素便只好借莲花塔中油灯火来，在旁搁置铜盆中点燃那件厚实玄黑氅衣。
火舌寸寸吞噬着氅衣上银线勾勒仙鹤绣纹，焰光底下，倪素辨认出两道字痕：“子，凌……”
那是氅衣袖口绣字。
几乎是在她落声刹那，莲花塔后绑在两棵柏子上，用来警示他人不可靠近垮塌之处彩绳上，铜铃动，轻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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