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是这说,可第秋这身官服哪里还脱得下来?
它紧绷在身上,如同另层皮。
禄公公找件黑袍过来,没办法,只得寻剪刀帮他剪开。随着剪刀剪过衣料声音,第秋衣下肌肤也全部露出来。那紫黑色、沁血般皮肤,哪里还有半分人样?
蛇鳞弯弯绕绕,丑陋得触目惊心。
第秋盯着遍布全身细鳞,然后,他目光便剪刀所吸引。那剪刀很小,并不锋利。但是烛火落上去,它光点细碎。
这样个人,谁会愿意求见呢?
可黄壤必须要见他。
就算她如今弱小似蝼蚁,但无论如何,总要试试。
好歹梦外欠他几分恩义,怎能坐视不理?
黄壤加快脚步,着急前行。
皇宫,偏苑里。
黄壤用心培育双蛇果树,这树她梦外不曾培育过。如今梦里当然就要花费许多心思。
第秋直没来,便连李禄和白轻云也没再过来。黄壤等几日,又派戴月过去探问。但戴月也没能见到第秋——他并不在司天监。
这天,戴月又次扑个空。
黄壤终于再也坐不住,她走出偏苑。门口宫女见,忙道:“十姑娘,宫闱重点,不可随意行走。您这是要去哪里?”
禄公公埋头替他剪着衣袍,他突然说:“禄公公,这些珠绳,麻烦你帮交给黄壤姑娘。”
而此时,圆融塔。
第秋编好五百条珠绳,小小囚室里,烛火光在珊瑚珠上流转碎散。他盯着这些珠绳,又看看自己紫黑色手,他指甲已经全部漆黑,肿胀得像是要溃烂。他说:“禄公公。”
门外,守着蜡烛打瞌睡禄公公猛然惊醒,说:“监正?”
第秋说:“这身衣衫,勒着。”
“哦……哦。”禄公公忙道,“也是。监正近日浮肿得厉害,这衣衫定是不合身。您先脱下来,老奴给您找身宽松点袍子。”
黄壤对宫女也十分和善,她塞块银子过去,笑着道:“双蛇果苗将成,但眼下有物急需。劳烦带去找福公公。”
若是去找福公公,那自然是无妨。
宫女收银子,觉得她和气,便也笑盈盈地道:“既是急需,那必是耽误不得。十姑娘请跟来。”
黄壤跟随她,走在宫墙林立小道上。间或有宫人经过,也是行色匆匆,目不斜视。她不知道这宫中布局,自然也分不清自己已经行至何处。
但眼下要想知道第秋下落,恐怕只有亲自去问师问鱼。她不想去见师问鱼,师问鱼为专权,能将亲生骨肉从皇室除名。为长生,他可以将亲生骨肉注入虺蛇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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