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秋说不下去,他小臂死死地抵着眼眶,咬着牙哆嗦下。
傅延默不作声地站起来,走到他旁边拍拍他肩膀。
邵秋像是瞬间找到主心骨,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,把抱住傅延,埋在他衣服里,绷不住地泄出点泣音,开始嚎啕大哭。
“害死他,队长。”邵秋像是瞬间回到无力又弱小少年时期,他肩膀佝偻着,扒着傅延,像是扒着根救命稻草,控制不住地嘶吼道:“把他害死,队长——那是个废弃工厂,早应该想到粉尘爆炸!”
邵秋个米八几大小伙子,哭得撕心裂肺,声音又哑又低,像是曾经扯裂嗓子,被逼到悬崖边年迈独狼样。
邵秋曾经以为,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用这俩字来形容方思宁。
但话到嘴边,竟然也就这顺理成章地滑出去,仿佛之前他只是固执地自己守着这道锁,现在他心力不继,时失察,真心话便不由人管地撞开闸门冲出来。
邵秋方才脑子里全是正事,他搜肠刮肚地想从骨头里刮出点有用信息,恨不得连幻觉都拿出来淘洗晒干找找其中逻辑正常地方,想要把自己知道股脑倒给傅延。
但现在,他脑子里忽然片空白,只剩下方思宁脸。
邵秋猛然抬起手臂,用胳膊压住眼睛。
傅延默不作声地按住他肩膀,用力捏捏。
外人都看他们流血不流泪,仿佛套上件制服就炼成钢筋铁骨,成不会疼实心人,然而关起门来,傅延不知道见过多少眼泪。
往大有贺棠那种绝境里无望,有邵秋这种生离死别,往小说,那些十八九岁当兵想家孩子,往傅上校衣服上抹过眼泪也只多不少。
说到底都是血肉之躯普通人,无非是肩膀上有责任压着,得咬牙比别人站得更直才行。
柳若松物伤其类,也觉得不落忍
仔细回忆起来,他和方思宁重逢算不上美好——刚见面时候他心有怨愤,切公事公办,方思宁几次想要跟他聊聊,他连好话都没给句。
后来被绑架之后,他大部分时间不清醒,剩下小部分时间心情复杂,既觉得跟方思宁朝夕相处会让他想起少年时候,又为此感到更加糟心,期间夹杂着点对自己不够敏锐自责,滋味儿别提多酸爽。
仔细算算,他和方思宁能安安静静平和地说上几句话时间,竟然还是方思宁跟他解释过求学原因之后。
……可惜那之后方思宁开始为那群人工作,回来时间有限,大部分时候还隔墙有耳,邵秋跟他没有多少时间叙旧。
再后来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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