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跑回来。
齐弩良从村头那条河下游河滩处,用弹弓打只野鸭。秋天野鸭很肥,毛色鲜鲜艳,比家养麻鸭更漂亮。他拎着鸭子往回走,路有人问他这鸭子卖不卖,他都摇头。
他准备拿去给姚慧兰,或许能让她心情好点。
上回她回来,他去后山给她挖兜鲜百合。原本是让她拿回家吃,结果她说她都种上,开花又香又好看,她很喜欢。
齐弩良拎着鸭子站在姚家门前。大白天,堂屋门也紧闭着,里边正在吵架,伴随着小孩嚎哭。
。
第三天蒋家父母也来,姚家争吵声小很多。到傍晚,姚慧兰也跟着蒋家人走。
但这并不是结束,这恰恰只是个开始。
自此以后,她次次跑回娘家,又次次被蒋家人带走,从她自己个人,到挺着肚子,到抱着婴儿,到领着幼子。
齐弩良记忆里,最清晰都是姚慧兰是在家当姑娘模样。他总是记不太清她嫁人后样子,后来才明白,是从那时候开始,他便不敢仔细看她脸。面对她时,目光总是落在她凸起肚皮,以及孩子出生后,小孩白嫩脸上。
他在门外听会儿,听明白姚慧兰要离婚,而她父母都不让,说她疯,发神经,孩子都这大,好好日子不过,离什婚。还说如果她非要离,那就死在外边,别回来丢人现眼。
大门“砰”声拉开,姚慧兰夺门而出,就是阵飞跑。
齐弩良赶忙追上去,边追边喊,但姚慧兰并不停下,路吸引不少人。她跑到村头河边,半分也没有犹豫,直愣愣就跳下去。
那河不深,水流也不算湍急,但淹死个人足足够,每年夏天都有在这河里淹死。
这把齐弩良吓得魂飞魄散,丢
但那张脸却仍在他记忆深处,无论多久,像种无法抹除痛楚。
她瀑布样长发早剪没,短短发茬遮不住耳朵,眼泡肿胀,面颊浮肿,时不时脸上和身上还有淤青。不知道什时候开始,她总是戴着副墨镜,把她不甚清晰脸也遮住大半。
那是种分崩离析破碎,好像白瓷花瓶被摔碎后,再用水泥将那些瓷片给强行黏合起来,堪堪还能维持着人形状。
男人打女人,男人打小孩,在村里是多常见事。
起初她回娘家时,娘家人也曾责骂警告过蒋明贵,但时间久,次数多,麻木从习以为常开始。他们开始劝她收敛些脾气,更多地顺从她男人。当这些劝告没有起到作用时,冷漠也变成厌烦,开始责怪她三天两头回娘家是丢人现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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