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直起腰来,扑在以诚身上。冲得以诚一个趔趄。以诚反手抱住他,在无人的街角,两人紧紧地相拥。他们的头顶上,是初夏茂密的梧桐树影,斑斑驳驳。一只断了个湿了翅膀的粉蝶倐地飞起,片刻间,飞得远了。
千越当时并不知道,那是他最后一次,看到健康的,可以这样紧密而温暖地拥抱他的是以诚。
以诚没有去公司,他直接回了家。
一家子,全都在。
也许,从昨晚起,他们就一直聚在这里。
这一夜,他们都没有怎么睡。
舍不得睡。
以诚一遍一遍地说:“越越,越越,闭上眼睡一会儿。我不走的。我保证。”
千越在黑暗里轻轻地笑,“我知道。这就睡了。”
早上,以诚迟迟不愿走,千越催了他好几次。
越。公司,我会把它盘给宁可去做,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子。我们,走得远远的。总能找到一个立足的地方,我们,可以养活自己。以后的事,慢慢来,也许,终会有一天,家里的人,能够接受我们。那时候,我们再回到这里来。”
千越说,“那时也许我们都是老头子了。”
以诚说:“不会那么久的。越越,不会那么久。”
千越靠在以诚的肩上,“那时候,还会不会有这家‘爸爸’tea?”
以诚微笑,“会有的。我想它会一直在那里。”
在等着以诚。
以诚进门的时候,他们转过头,神色各异地看着他。
终于走了的时候,快十一点了。
那是一个薄yin的上午,空气里的湿气很大。
千越站在阳台上,看着他远去,衬衫的一角被风带起。
千越突然冲出门追了上去。
以诚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,回头看。千越已经追到了跟前。停了步子,弯了腰,喘得说不出话来。
千越也微笑起来。握了拳,在以诚额头上顶一顶说:“上去吧。出来得久了。”
以诚摇摇头,“我今晚不回去了。送你回去。”
千越说,“行了。不要火上浇油了。”
以诚站起来,把千越拉起来,“你在生病,我要还逃回去,自己都会踹自己一脚。”
千越的屋子,还和以前一样,衣服东一处西一处,与书本,杯子混在一处,但是屋子里并不脏,就象以前他说自己,乱而不脏。以诚看着周围满是千越的气息的物品,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