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儿子想你。”嘴唇发紫,发抖,牙关却咬紧,“每天每天都在想你……”
他说得很慢,每个字花费极大力气。
“你当初为什要走,为什要丢下个人……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,再也没人疼……”
抬起通红双眼,他直瞪瞪地、不解地看着母亲,湿冷空气覆
醉酒状态下爬山会缺氧。循着来过次路找到那棵槐树,他撑住手,弯下腰剧烈喘息。隔好会儿才再度直起身,跌跌撞撞地朝那块碑走去。
邵宁烛墓位置极偏,背靠山壁,周围更没有“邻居”,只有没来得及除去杂草。这年多时间里来看她人也很少,只手就数得过来,上次……上次还是贺峤。
方邵扬走到墓前,眼睛是花。
他扑通声跪到地上,俯身将碑上枯叶跟灰尘通通扫开,母亲那张亲切脸这才露出来。瞪着血丝密布眼,看好几遍他终于确认,这是妈妈长眠之地。
“妈……”
晚来干什?”讲话声音大点,既是威吓也是给自己壮胆。
来人置若罔闻,迈着沉重疲惫步伐越走越近,脚下像有千钧之重。管理员提起口真气严阵以待,还没近身就闻到股浓重酒气。
好家伙,哪来醉汉。
“欸、欸!醒醒,这儿是墓地不是酒吧更不是网吧,打哪儿来回哪儿去,赶紧听见没有?”
谁知那醉汉理都不理,推开他径直往墓地西区走去。也就是这个错身,他发现这人居然穿是身西服,皮鞋擦得锃亮,左手上还戴着熠熠发光大钢表。
嘶哑嗓音在这种地方,被无边黑暗挤压变形,犹如岩石般坚硬。浓烈情绪憋在身体里如同岩浆,炙热滚烫,似乎下秒就会爆开。
“妈。”
他又叫声。身体重量压在膝盖上,想把背直起来,怎也做不到,东倒西歪。
但他神志是完全清醒。
他跪在冰凉大理石上,眸色瘆亮,睁眼如见地狱。
在这种地方工作久,什怪事都见过不少,有钱人半夜扫墓却不多。瞧这颓废架势,是悼念自己还是悼念别人?
“得,非要上山你就上吧,摔死别怪没提醒你。”管理员好心给他照段路后就懒得再理他,打着哈欠往别处去。
山风凛冽。
自回国以后,这是方邵扬第二次来见母亲。母亲这个词于他而言太奢侈,清醒时绝口不提,醉才敢想。
山下公路衬着些许远光,车子辆接着辆呼啸而过,奔赴家方向。山上方邵扬微驼着背,拖着影子茫然无着地步行,犹如孤魂野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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