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没有反应，片刻后，眼睫
颤，呆呆
望进顾眠凉眼底，眸中没有半分神采，藏着浓墨般化不开死寂。
他歪头喃喃道：“又要多活个月啊……”
下秒，顾眠凉瞳孔遽然紧，神色骤变。
只见少年冷不丁将那锋锐碎瓷片划向自己手腕，下又下，深可见骨，猩红血冲出薄薄皮肉，滴滴答答流
地。
顾眠凉伸手去夺：“云浮！”
他好累啊。
少年被抱着，视线落在地上摔碎药碗上，呆会，问道：“
刚才，喝什
药啊。”
顾眠凉哄孩子似，拍着他瘦弱背，“延元果，延长寿元，你会没事，定不会死……”
延元果……
颗延长寿命个月，最多服用三颗。
顾眠凉手指僵，“……所以？”
少年声音低不可闻，“……好脏。”
他飞快抬眼看下顾眠凉神色，眼中流露出有些自卑和怯懦。少年嘴角不自觉闪过抹讨好笑，“给义父擦擦。”
如烈火般骄傲恣意无忧无虑少年郎，终于被生生折断傲骨，打进腐烂发臭烂泥里，变成现在模样。
顾眠凉心中像是被锤子狠敲下，钝钝生疼，终于明白医官口中‘赤君精神状态有些异常’是什意思。
少年却恰好站起来，踉跄着躲过，神色木然看着自己身上流出来血，右脸上狰狞疤痕显得凄艳。
鲜血将斑驳手臂掩看不见。
他低喃着什，嘴角竟扬起丝单纯笑，伸出自己胳膊给顾眠凉看：“义父，血是干净，赤羽族血驱除灾厄秽物…是干净……”
少年笑着，像个孩子般在邀功。
顾眠凉瞬不瞬
少年呆愣道：“哦。”
他挣下，力道很小，顾眠凉却松开，紧张看着他：“怎？”
少年恍若未闻，他慢吞吞翻身下榻，下意识避着顾眠凉，然后赤脚蹲在那碎开药碗边上，捡起片。
似乎又在出神。
顾眠凉恐惊扰他，声音放极轻：“云浮。”
“……”
他闭闭眼，手中稍微使些力道，轻易就挣开，然后反握住少年手腕。
在少年发愣茫然神色中，顾眠凉倾身将他紧紧抱住，下巴抵在他肩上，声音发紧，来来回回竟只会说两个字：“不脏，不脏……”
少年往常贯会没事找事，现在却乖不像话，顾眠凉说他不脏，他身体僵硬厉害，不住发抖，却半点反驳话也不说。
只是渐渐，他身上力气就散，浓重疲累和临死前暮气压在他单薄肩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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