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西样样搬上楼,黄昏时分总算是清点完毕。师傅们拿报酬离开,宋珂就个人坐在堆得满满当当客厅里休息。没来得及挂窗帘客厅采光很足,蟹黄色夕阳从阳台斜照进来,空气中漂浮着许多灰尘,像河流中数叶扁舟,而他就坐在岸边,看千帆过尽。
本来想着犯个懒,吃过晚饭再收拾东西。结果晚上公司就冒出件紧急事,需要有人尽快跑趟沿海某省。程逸安想让他散散心,他自己也想换个心情,个电话,拍即合——
这走就是半个月。
东西怎样来就怎样放着,只把出差要用行李箱清出来,几件衣服、剃须刀等等用品打包,剩下继续堆在那里,静静守着陌生地方。
沙发、电视、冰箱、洗衣机,它们会觉得孤独吗?
微笑着点头:“嗯,这几年打扰您。”
“都是左邻右舍说这些干嘛?不过那天……”他失踪那天邻居在家门口见到陈觉,回到家后怎想怎觉得熟悉,可陈觉当时狼狈到难以辨认。
“好像什?”
邻居想着多事不如少事,最终只笑笑:“没什,有机会回来看看啊。”
从前些小摩擦在告别面前显得微不足道。
假如会,也习惯。因为在从前那个家,它们已学会与安静为邻。
下午太阳很猛,坐在副驾宋珂有些头晕目眩,于是静静地闭上眼。微热风从他脸上拂过,师傅把音箱打开小声地哼起歌。后来脸晒热,脸颊也红红,昏昏沉沉中打起瞌睡。
小货车行驶在市区,路人行色匆匆地走在川流不息街,偶尔有年轻人在斑马线上打闹,两辆并行自行车之间也有欢声笑语。迷迷糊糊,他听见师傅们说话,说最近搬家人不少,下午送完他还要去城区另边跑生意。又听见导航轻声细语,说前方有学校,注意减速慢行。
就这样直眯到车子停稳,师傅们下车卸东西。
也许是太阳晒得太久,睁开眼仍觉得模糊。眼望出去四周都是陌生公寓楼,整整齐齐,饼干格样伫立在宽阔马路两旁,有些拥挤。刚抽芽悬铃木浓翠如盖,遛狗年轻人塞紧耳机从身边经过,青年情侣挽着手背影渐行渐远。比起以前老小区,这里样样事物都生机勃勃,越发显得种不真实恍惚。
宋珂望着,发呆,直到听见搬家师傅喊自己,才慢慢地回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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