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非却摇头,神情声调近乎凄惶,“可你会死……”
“知道。”颜相面容平静,他想想,说,“这生,前二十年,活在别人手里,后二十余年,由自己掌握。能够做点自己想做事,已经不枉来这世上遭。”
云非闻言怔怔,良久,他
仿佛是将这些年不解、伤心、愤恨情绪口气倾泻而出,云非眼泪流颜懋满襟。颜相也拿哭泣孩子没办法,只好就这看着云非哭,略显笨拙地拍拍他肩背。
在颜相不多关于儿子记忆里,云非其实是不太爱哭,尤其是面对他时候,就像个小刺猬,满身都是倔强脾气。
颜懋不太明显地哄云非会儿,云非却越哭越厉害。颜懋束手无策,微微皱起眉,“……你怎直哭?”
云非呜咽声顿住,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,“你……”
云非气得推开他,话未出口,先打个哭嗝。颜懋想下,走去桌前抬手倒杯水递过去。他衣服被云非眼泪蹭得濡湿大片,又换件外袍,坐到床边。
下,说:“这其实并不因为你。跟云氏是世族联姻,她择中,但并不想,当年求过她……”
这段往事从颜懋口中说出来,给云非听,是种残忍,但也是个答案。
“……曾跟云氏提过数次和离,以她名义来拟和离书,对外就说过错在。但是……,跟她都是不会低头人。后来会有你,便是她对和离与否回答……”
云非慢慢地抬起头,艰难道:“要是能选,绝不给你当儿子。”
颜懋说:“确实不是个好父亲。”
云非慢慢地平静下来,抬头打量下大理寺狱第二层这间最靠里牢房。
必然是有陛下授意,这里已经远远超出天字号关押王侯将相、皇亲国戚体面配置,有床有桌有椅,有灯有茶有棋,甚至还有狱中不该出现书卷笔墨,除比外面略显阴凉些,几乎看不出这是个临死“囚犯”住地方。
——云非很清楚地知道,从颜相踏进这里开始,无论被照顾得多好,就算和他平时在相府里无异,等着他也只有“死”这条路。
“值得吗?”云非问。
颜相微微地展展唇,说:“当然。”
云非眼泪瞬间就流满脸,他看着颜懋,忽然恨恨地撞进他怀里,声音近乎嘶哑:“你是爹,你怎能这狠心?”
“……你就不能哄次吗?”
颜懋身形微晃,手足无措地怔会儿,最后迟疑着伸出手,轻轻地摸摸云非头。
云非抱着他,嚎啕大哭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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