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文德微微色变,虽说那日沈英柏只是上香路上碰巧遇到,被人强请去,后来更提早离场,可到底是去过。搁在以前这叫“举子通门路”,是世族里心照不宣事儿,没什可说道。可现下颜懋突然奏请停行卷,理由之就是“不公”,这场流觞曲水宴在他嘴里,那铁
圣旨既下,便不可朝令夕改。至于颜相所提‘停行卷’、‘糊名弥封’之事,应先朝堂公议。”
皇帝点头,颜党派顿时松口气,虽然纳闷韩国公怎正义凛然地偏帮颜相说话,但好在有主考官不换人前提,总算能撸起袖子就事论事。
换人上策行不通,世家之中有人率先出列反对,怎可仅凭张试卷就轻易决定人仕途!实在大谬!平日上佳偶然失手,和素来不堪撞大运,该当如何取舍?
颜党中人亦不甘落后,声称若连次考试都马失前蹄应付不来,如何能轻易交托国家大事?再说三年不行还有三年,科举又非只有次。即便真有恰好走运,那也得是人家原就有些本事在身,若果真无甚长处,除非通于贿赂,否则哪怕运气再好,也不能路过院试、州试、会试,到这紫宸殿来。
双方你来往辩数回,争执不下。最终世家党中流砥柱,文信侯沈文德出列,沉声道:“选人之道,重在德才兼备。若只看张试卷优劣,而全然不顾学子平日德才,进退之间取决于日之长短,过于冒险,实有不当。”①
擒贼擒王,颜懋等就是他,话音落就反唇相讥:“敢问沈侯,评定平日德才标准在哪?看德看才还是看出身呐?各州学子既然千里迢迢来帝都应考,哪怕装也得装出个人样儿来,谁还能考场未上,就先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不成?”
“所谓日久见人心,德行优劣与否,非时能断。但考官取人,只在念之间,知晓考生姓甚名谁,难保不会失公心——或缘其雅素,或牵手爱憎,或迫于势要,或通于贿赂。所以啊,有些人考场还没上,就先大谈特谈授官之事。敢问徐侯,本相所言可没错吧?”①
“?”嘉勇侯徐遨正在世家队伍里随大流,冷不丁被颜相波及,先是愣,然后下意识地抬头望眼御座,见皇帝容色冷峻,眼中似有寒意,腿肚子顿时抽,差点没直接跪下,时失语。
颜懋倒也没为难,继而重新望向文信侯沈文德,凉声讽道:“沈侯应该也能作证吧?上巳节朝贤山奉池流觞曲水,听说不止嘉勇侯世子徐劭,你家那个也在里头?”
颜懋显然有备而来,连这都探听得清二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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